谷祥雨扶着脖子缓慢地活动着,“军队的粮食,来源不过几个,一是由朝廷押运,二是由军队自行购买,再者就是由地方财主上供,也就是所说的征粮,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是摆在明面上的。”

宋止戈看着他,眼里闪烁着精光,带着一丝的鼓舞,“继续。”

“粮食,你们征不来,”谷祥雨声音严肃,“有些话说的好听,但南疆的那些蛮夷盘踞在那儿不是五年,十年,而是已经百年了,大雍一直与其做不了一个了结,军中战况的那些输赢,在别人的耳朵里都不过成了一些稀松小事儿,连饭后茶点都算不上,地方财主只会觉得仗一时半会儿根本打不到自家门口,谁又乐意为了一个为了一句无足轻重的名声,就平白地送去大把的银钱粮食呢。”

宋止戈眯了眼,“所以呢?”

谷祥雨:“这点将军你应该比谁都要清楚,但军饷发不下来,征粮又征不到,除了当个‘军匪’,又能如何?”

宋止戈笑了。

谷祥雨抬头,枕着浴桶,“若是胜了,那还好说,但若是败了,甚至只是再将战事拖延上几年,这都成了你们的大罪,但是将军啊,不发军饷的是朝廷,您难道就真的愿意自己担责任吗?”

“不愿意,又能如何?”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哪些地方财主既然想要好处,那便给他们好处不就行了。”

“你说的简单,”宋止戈将一条腿搭在床上,“你适才也说了,这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那些地方财主最是狡猾精明,又能给他们什么好处,一句褒奖白话?还不够他们笑的。”

谷祥雨:“将军,那朝廷为何重农抑商?难道当真只是因为商人狡诈,上不得台面吗?”

宋止戈意识到了他想说什么。

谷祥雨娓娓道来。

“朝廷主要的的财政收入主要是从农民的土地、人口当中获得的赋税,而商人的流动性和脱离土地生产,决定了其赋税难以获得,可偏偏又是这帮人掌控了大部分的财产,甚至可达到富可敌国的地步。”

“利出一孔,才能便于管理,百姓倚靠国家的分配活下去,才会更加听话。商人能够短时间聚集大量的财富,内心难免产生对权力的不顺从,这也就造成了朝廷内心的不安全感,所以朝廷才会抑商重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