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想承认,但此刻的黛黎不得不怀疑,儿子先前没和她说实话。

她焦虑惶恐,还有一点难以言说的不安。

眼前黑蒙蒙的,外面的脚步声远了,听着好像所有人都离开了这一带。但黛黎仍一动不动,她谨记儿子说后面会回来,没有擅自起身。

不知过去多久,可能是一刻多钟,也可能是两刻钟,又有脚步声传来。

有人急匆匆跑过,还有几句话飘来:

“这边也没有,那位莫不是真的跑了?”

“多半是了,且如今已宵禁,她不大可能还在外游荡。”

“嗳,那就麻烦了,今日过后她肯定闭门不出。走吧,去那边巷口扫一眼……”

声音远去。

黛黎庆幸自己还好没出去,否则对方杀个回马枪,她肯定挨个正着。

接着又是漫长的等待,等到黛黎紧绷的神经缓缓松懈,甚至挨在缸里昏昏欲睡。

“咯滋”

木门转轴声在夜里分外清晰,黛黎吓了一跳,还不等她理清楚声音从何而来,她听见有人说小话。

“那些巡卫好像都走了。”

“宵禁了,可不得收队嘛,但总归最近有些不太平。咦,门边怎的多了个缸,老李你啥时候弄来的?”

“不是我,我白日出摊,哪有功夫捡东西回来。”

“这缸还算大,好东西啊!速速把它搬进来。”

“你这婆娘眼睛真不好使,这缸底下破了好几个大洞,旁边也裂了,根本装不了水,好什么好?估计是有人暂放在咱们门边吧。月芐漓謌明天再仔细看看吧,不缺那一会儿,万一巡卫去而复返看到咱们在外面,那可麻烦了。”

“唉唉,你说的是,先回去。”

“咯滋。”门关上了。

躲在缸里的黛黎吓出一身冷汗。

若是那一男一女真来抬缸,她分分钟要露馅。

发生过这一出后,后面黛黎再也不敢睡了。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仅是片刻,黛黎听到了脚步声。

来人步子很轻,和猫似的,等黛黎确定自己不是幻听,头顶上也传来了动静。

随意压着的东西被挪开,麻布扬起,零星的月光落入缸中。

“妈妈……”

青年一脸紧张的把黛黎扶出来。

曲膝坐久了,黛黎腿发麻,但比起腿脚,摆在面前的还有更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今晚的落脚地。

外面有军卫巡城,更深露重,不可能一宿都待在外面。

对于去处,黛黎有个想法,“州州,我在西街的盛阳传舍开了个包厢,是用改了名字的传开的,房间在二楼,窗户靠小巷且没关严实,今晚爬墙回去也不是不行。”

秦宴州明显愣了下,随即低声说了句,“妈妈对不起。”

都是因为青莲教,才害得他母亲需要东躲西藏。

“你这孩子道什么歉,你又不是他们的首脑,还能让他们全都听你的不成?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黛黎叹气。

秦宴州:“教内曾分给儿子一处旧居,里面唯有两个看家的奴仆,今晚您可以去那处歇息。”

黛黎问他,“那两个看守的奴仆,是不是教徒?”

秦宴州点头说是,但后面说:“那二人是最边缘的人物,我接触过他们几回,他们对我言听计从,且一直待在夏谷郡,平日也不接触教内其他人物。到时我对他们说您亦是教内信徒,因秘事需避人而居,他们定然不会起疑。”

黛黎听明白了。

这是以教徒身份混进内部,来一出灯下黑。

这个提议很不错,到时他们找翻天、想破头,估计也想不到她就藏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