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房中到主厅不过是行过一条侧廊夹板,待坐下时,黛黎明显感觉心率高得有些过分,也累得慌,她猜测是药还没有代谢干净的缘故。
所以等绣娘让人端汤饼上来,黛黎把汤饼吃得一干二净,汤都没剩下。
见黛黎胃口好,绣娘脸上的笑容深了些,“夫人还想吃什么?”
黛黎:“烦请给我一杯水,不要茶,要烧开后的凉水。”
“您在此稍等片刻。”绣娘离开主厅。
她离开不久后,黛黎听到了脚步声,来者步伐沉稳,不缓不急,自带一份心定神闲。
很快,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外入内。
年轻的男人身着白衣,面容俊秀,绣鹤图的滚金边流云长袍与他适配极了。随着他的行走,白袍广袖微微浮动,如同白鹤张开的羽翼,在这满室的沉香中,分外的仙气飘飘。
谛听对上黛黎的眼,露出温和的笑,“夫人昨夜睡得可好?”
黛黎心道这人一定是故意的,给她喂了药,让她意识全无,还问她睡得可好。
一上来就试探她性格。
“谈不上好,但也谈不上差。”黛黎淡淡道。
她这张脸一端起来,依旧美得惊人,且自带一种高高在上的疏冷,距离感十足。
谛听的目光在黛黎的眉眼处稍做停留,但被她额上那抹朱砂痣晃了下神,待再回神,方才那缕转瞬即逝的思绪已寻不着痕迹。
“武安候看管夫人甚严,我唯有出此下策,还望夫人谅解。”谛听在她对面入座。
“阁下怎么称呼?”黛黎问。
谛听抬手引着小炉,将陶壶放于其上,“谛听,夫人叫我谛听即可。”
黛黎若有所思。
谛听,这是地藏王的坐骑,是护身的瑞兽。相比起“绣娘”,有寓意的“谛听”明显要更靠近核心层。
黛黎:“我听绣娘说,你们是觉得我有经国之才,所以才带我离开白日城?可是我怎的不知,我有如此大才?”
谛听低笑了声,“夫人不必谦虚,我知晓咸石是出自你手。此外还有龙骨水车,虽说如今皆传是夫人将此物从马姓隐士手中带出,但这个马姓隐士……”
话到这里,谛听摇了摇头,“不可寻。”
黛黎细眉微挑:“这么确定是我?赢郡的盐湖先前被李姓盐枭占据,为何不会是那盐枭刚摸索出咸石,但倒霉的还未开诚公布,就被秦长庚捷足先登,先一步截了去?”
谛听笑着摇头,“不会是他。”
他这话说得笃定,黛黎忽然想到当初桃花岭大捷后,于篝火宴中,秦邵宗曾说过李瓒势力壮大的速度不寻常,其中或许有玄机。
如今这玄机,看来就是面前人了。
黛黎扭头看向窗牗,日光明媚,今日是个好天儿,“对,咸石确实出自我之手。但有一点我想你们误会了,所谓术业有专攻,光是研究精盐便已耗尽我前半生之能,而我实在担不起你们那一句‘经国之才’。”
“夫人难道愿意一直待在武安候身边?武安候命中带煞,六亲缘浅,昔年他的双亲、兄嫂与妻室皆被他克得相继离世,且武安候此人向来对女郎不上心,并非良人。更别说他早年和卫家,也就是他亡妻的母族有约定,若是要续弦,他只能娶卫氏女。”谛听看着对面女人。
她身着一袭烟紫色的牡丹圆领襦裙,身姿曼妙,艳冠群芳,一双桃花眸眼尾微挑,眸光流转间透出些许慵懒,有着与年少小娘子截然不同的从容。
室内光线亮堂,却不如她来得亮眼。
“夫人国色天香,如今武安侯对夫人正热忱,可夫人有未想过以后?有卫家约定在前,武安侯不会娶你为妻。色衰而爱弛,爱憎之变也。他待女郎向来凉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