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崇蓦地抬眸,用不抱希望的语气问道:“敢问这个追封?”

王神爱答道:“文襄。”

……

褚灵媛望着姚崇一步踉跄离开的背影,有些奇怪地向王神爱问道:“按说他应该能猜到,陛下和姚兴虽有争夺洛阳的旧怨,但他死后既然还是把长安平稳地交接到了陛下的手里,姚兴得到的就不会是个恶谥,为何他是这般表现?”

就在刚才,姚崇似哭似笑地望着陛下有好一阵,忽然用极尽感激的神情,向她叩首致谢,这才离去宣诏。表现得只差没将陛下当作是个天神。

王神爱答道:“姚兴接过了姚苌的烂摊子,也算是创建了属于姚氏的秦国,这个文本他其实当得,但他死后秦国即灭,也算二世而亡,这个文他又撑不起来,全看大应对他是何态度了。”

“陛下是念在他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不!”王神爱答道,“我只是承认对手,其实也算是个人物。”

无论是拓跋圭还是姚兴在最后的表现,都不算是无用的负隅顽抗,甚至从姚兴的角度来说,他和拓跋圭联手覆灭凉国的行为,正是在为他撤向西方留个后路,说是“辟土有德为襄”并不算错。

但天下疆土重归大应,已是势不可挡的泱泱大势,她固然会为对手感到可惜,却也不会放过机会,要了他们的性命。

若是姚兴没死在疾病复发中,也必定会死在她的手里。

不过,若是这样一个结果的话,现在的关中就没时间秋收了。那姚兴的评价就该大打折扣了,而不会是如同现在一般,就算是在后世的史书里,也或多或少要记他一笔功德。

……

“当”

“当当”

关中的百姓从田垄间抬起了头来,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锄镐。

他们听得明白,那是一声响起在秦宫之中的丧钟,而这丧钟,是为了秦王姚兴而鸣。

这位生前死后经历都极其复杂的秦王,终究还是得到了百姓之中的一句句哀叹,和真心的送行。

但这丧钟很快就已戛然而止,变成了响起在关中的大应晨钟。

有人抬眼向着田垄之上看去,只见有几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奔跑而过,口中呼喊着什么“大应律令先知道”之类的话。

嗯……怎麽说呢,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那些好像是之前把洛阳的童谣传递到关中来的人。

但这种心绪复杂,可能也只是持续了很短的一瞬。

对于关中百姓来说,什么都比不上吃饱饭重要,先得把耕田伺候妥当了,才能去考虑其他的事情。然后还要考虑更多方面的“活命”,那这大应律令也得知道。

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他们都吓了好大一跳:“为何……为何会这麽像?”

应朝的律令好像和这几个月间秦律的修改后版本,相似得活脱脱一对亲人。但一想到天幕所说,到底是谁抄袭谁,应该不需要多说了。

他们竟不知道该说,秦王姚兴或许早已想到了这一天,极有远见卓识,还是该说,或许打从秦国试图通过模仿来求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不可能有反败为胜的一天。

但总归,对他们来说,要想适应新扎根于此地的应朝,变成了一件并不难做到的事情。

反而是有三类人的日子要难过起来了。

“姚兴的同族承认了之前对秦王的刺杀,说是为了维系他们高人一等的生活……”

“高人一等?”王神爱一边翻阅着面前秦王留下的奏折,一边笑了出来,“哪种高人一等?当年烧当羌被大汉击败,把他们迁居实边,填入陇西赤亭,要不是姚兴的祖父姚弋仲确实有本事,打出了姚氏最开始的基业,他们也不过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