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在这半开的窗扇之后,已有一只手挑起了窗帘,向着下方望去,将底下一众人的神情看得清楚。

她看到,与其说这些人是在为永安陛下的女官入仕打抱不平,觉得这些女官确实有此机会走上政治舞台,还不如说,他们是在嫌弃,那些参与考试的人丢了他们的脸。

“你们说,陛下自洛阳折返后,会举办一次这样的考试吗?”

围观天幕的人群中忽然传出了一个声音。

这些先前没有入仕机会的人,不仅已经超越天幕一步,成为了应朝的臣子,不必做一次抉择,还已听到天幕提及了上位者的喜好。

那就等于是开卷答题,还指定了答题方向。

若是凭空出现一场什么糊名考试,还是由太后负责倡议举办的,他们可能会因多年间稳固的阶级界限,不敢走出一步,现在

可不会这样了!

……

“崔卿现在还觉得,她会无人可用吗?”魏国的军营之中,拓跋圭短暂收回了向天幕看去的目光,向着崔浩发问。

退兵的几日间,崔浩在军中遭遇的白眼愈发多了。邺城之战中,崔浩带人活捉了慕容麟,还曾被军中士卒视为少年英雄,现在却有不少人,将对他的恶意表露在了台面上。

但拓跋圭也不得不承认,他一面觉得自己迟早也要摆脱对这些北方世家的依赖,一面又觉崔浩属实是个人物。

光看他此刻能不悲不喜地站在此地,品评天幕所说,就已是这世间多少人学不来的心态。

只是他终究还是年轻了些,也受限于他的出身,对于永安的评价不够客观。

崔浩的眸光沉沉,“臣有错。”

在听到永安启用识字女子的时候,他已猛地惊觉,自己先前说起拓跋圭优势的时候,到底漏掉了什么。永安的唯才是举,竟是不仅仅不限出身,不限年龄,还做到了不限性别。

能如苻登的毛皇后一般“壮勇善骑射”的女将,放在北人之中都并不多,更何况是能畅谈政令、主持局面的女官,放眼天下,更是凤毛麟角。

可若是对于一个崭新的,一切都在起步的王朝来说,要让她们从屋内走到堂前,将她们培养成栋梁之才,又好像确是一条可行之道。

也只有她们,会比任何人都坚定地站在永安的背后。

更为可怕的是,她们成功了!

那麽毫无疑问,他先前的说法,失之偏颇了。

但面对拓跋圭的问题,崔浩仍是回道:“永安在募招人才的局面上是利是弊,还是得看看她回到建康之后的行动,倘若她一味遵照天幕所说,再举行一次考试,恐怕会让一些本可以出头的人才,湮没在一众雷同的答卷中。”

拓跋圭笑了笑:“但你应该也明白了,我们需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是。”崔浩回答得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