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族未平,大汉未安,这世道还需要谢平川……这是当年他离开金陵的时候,陛下亲口与他说的。

对谢平川既要监视,更要怀柔。

如今发生这样的事,别说陛下那边不好交代,就连他这些年在雍州城的部署也算是彻底毁于一旦了!

他原本还想着等日后时机成熟再把这事捅出去,他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这事传出去,旁人会说道谢平川的不好,别说这事谢平川谢家才是受害者,便是他真的做错了什么,只怕雍州城的这些人还是会义无反顾站在他这边,对雍州城的百姓而言,谢平川就是他们的天,是他们的神,是比当今陛下更加令人信服的存在。

他做这些也只是想让谢家一门一辈子陷于那些流言蜚语之中,让他们时刻记得自己的长子是怎么死的,让他们家不成家,永无安宁。

若家都不宁了,谢平川在战场是否还能如往常一般统率三军,又是否会后悔自己这么多年为大汉鞠躬尽瘁?

只要他迟疑了,失误了,那他这大汉战神的称号还能保得住吗?到那个时候,这雍州城的百姓还会把谢平川当心中的神吗?

魏琮从来就不会急着去做这些于他而言十分重要的事,守株待兔,靠得是耐心,把手中所有的东西都最大利益化,靠得也是耐心,而他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也正是因为他这个特质,当初那位才会向陛下举荐他来这雍州城。

如今倒好,时机未到事情却已传出,满城的人也不似他所想象的那般四处散播谣言,反而毫无例外夸赞起谢家一门上下皆是忠君英勇之辈,还有不少人计划着给谢家父子立长生牌位了。

而与之相对的,站在谢家对立面的他自然成了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今日他从官府回来的路上,时不时就能听到外头在说道他们父子。“从前觉得那魏刺史也算是个好官,没想到他儿子如此纨绔也就算了,竟然还拿这样的事去戳二公子的伤口,实在过分!”

“可不是,而且这事旁人都不知,怎得他魏家就知道?当初忠武将军故世的时候,他们魏家可还没来雍州呢。”

“哎,你们听说没,陛下派这位魏刺史来咱们雍州,可不是真为了咱们,而是陛下怕谢侯爷功高震主,特地遣人来盯着的。”

“什么!陛下怎能如此,谢侯爷为咱们大汉打了多少胜仗,这,这也实在太寒人心了!”

……

因为这桩事,他这些年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名声算是彻底没了,这也就算了,要紧的是这事若传到燕京,陛下必定震怒,便是为了安抚谢平川也肯定要重罚于他,那位的谋划也算是付之一炬。

想到前不久才收到的那封信,魏琮脸色越发难看。

他平日懒得和柳氏争论那些琐碎的小事,这会却到底有些忍不住了,漆黑长眉紧皱,魏琮看着柳氏冷着脸怒斥一句,“慈母多败儿!今日这副局面,都怪你这个做娘的平日纵着他!”

强抢花魁,领着侍从去拦人,还把那样的事往外传……哪一桩都让魏琮恨不得直接打死里头那个忤逆子!

这是他第一次对柳氏说重话。

以前就算柳氏使手段对付他后院的人,他也懒得理会,他并非重欲之人,女人对他而言不过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何况他也不喜家宅不宁、兄弟阋墙的局面,所以有了魏垣后,他就一心扑在官场上,平时家里也都是由柳氏说了算。

等到发现魏垣不像样的时候,已经晚了。

魏琮倒是有心想好好管教这个儿子,可他平日要做的事实在太多,魏垣又被柳氏惯得目无尊长,从不肯听他说的,加上他每每想训斥他,柳氏就跑到他跟前和他闹,时日一长,他也累了,心里想着虽然魏垣是有些说不过去,但好歹也没惹出什么大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