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所有请安声,他仍温和有礼的和众人点了点头,这才缓步走了进去。
即使香气再是浓郁也藏不住那股药味,不过永泰帝终于起来了,刚刚还咳血的男人此时穿着一新靠坐在龙床上,听到请安声,他循声看了过去,看着那个越走越近穿着太子服饰头戴玉冠犹如玉兰树一般的男人,永泰帝放在被子上的手不住收紧,眼眸也是一闪。
他的太子像极了他故去的兄长。
不是模样,而是神韵,那眉梢眼角的温柔以及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他近些年才总是远着太子,甚至把所有的希冀都放到了丽妃的肚子上,盼着她能生出一个皇子……即使他明知道这是迁怒。
“父皇。”
青年温和的声音打断了永泰帝的思绪。
他往前看,青年正向他躬身问安,十年如一日挑不出来的礼仪和恭敬,是再传统的老夫子都会抚须赞扬的模样,若他只是他的父亲,他自然会喜欢。
可惜,他不仅仅是他的父亲。
他更是大汉之主,是皇帝,没有一个皇帝会喜欢会高兴自己的儿子比他还出色。
只是如今也没有办法了,他现在的身体已经再也没有和他们抗衡的精力,无论是对太子还是对赵家,抑或是谢家……便是有精力,他也没这个能力。
“你可知道谢家和赵家的打算?”他没有寒暄的意思,也没有去过问朝中其他事,劈头盖脸用仅剩的力气问人。
刘序温声,“知道。”
永泰帝看着他,“那你是个什么打算?”
“表妹和谢二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若成婚,自是一桩美好姻缘。”刘序笑。
永泰帝忽然就恼了,“朕是在问朕的太子!”他说得太大声也太用力,以至于一口气刚下去就不住咳嗽,王喜刚想过去,太子却已经过去了,他坐在龙床上,动作自然地轻抚男人的脊背,等人慢慢缓了下来又递过去一盏温水,又等他喝了几口气息渐匀才温声说道:“儿臣是太子,也是刘序,赵家是儿臣的外祖家,瑶瑶是儿臣的表妹,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他说得太坦然也太直白,站在一旁的王喜不禁脸色煞白,他提着一颗心,生怕永泰帝再次发怒。
永泰帝的确变了脸,他想发作,可目光撞进那双温和的眼睛里,所有的怒气却忽然哑火,沉默半晌,他到底没有发怒,只是看着他问道:“那谢家呢?”
刘序不曾避讳,看着他,答,“谢将军劳苦功高,谢侯爷少年英雄,都是大汉之福。”
“你!”
永泰帝怒气再次上涌,他不能发作刘序,只能用力把手中的茶盏砸向地面,王喜当即就跪了下去,直呼“万岁息怒”,刘序却还是那副四平八稳的模样,温声与人说道,“父皇应该很清楚,无论是赵家还是谢家都没有不臣之心。”
永泰帝当然清楚。
他比谁都知道赵鸿尧和谢平川对大汉的心,若他们有,当年他就坐不到这个位置上,可谁又说得准以后的事呢?人心都是会变的,就像他,最开始也是想励精图治,想做一个善于民利于民的好皇帝,甚至,他最开始对他,他的太子也是倾注了所有的心血,他是他第一个孩子,还是他和她的孩子。
他永远记得他刚出生的那一天,大雨磅礴,他在廊下等了足足十个时辰才把他盼出来,也记得他刚会走路那会,他抱着他坐在紫宸殿教他看书写字,他牵着他的手走在舆图面前,告诉他这是大汉的江山,记得那时仍是稚子的他目光闪闪发亮,看着他说“儿臣一定会把大汉失去的疆域拿回来!”
那时稚子言语,他却笑得开怀极了。
他把他送到赵泓尧的手里,请他教他读书,难不成那个时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