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时光的煎熬里,一日复一日的不如意。

但这也很正常。

孙琪记的母亲还在与父亲的婚姻里时,每天也总是愁眉苦脸,被各种零碎的家务活坠得直不起腰,也许人生中欢乐才是如同中彩票一般少有的时候,痛苦、烦躁、无聊才是主旋律。

如果主旋律是正常的话,那么她这样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正常。

父亲去世后,孙琪感到的仍然是茫然。

他总觉得无论是她的,还是父亲的生活,就像是一辆脱轨,但是还在继续前行的列车,莫名其妙地还能继续前行,所以也就这么维持着,但实际上还是脱了轨,所以总会在一些关键时候,让人觉得毫无方向可言,毕竟不在轨道上,走哪一条路好像都可以,因为反正也是错的。

父亲没有儿子,如果有儿子的话,那么死后的丧事,应该由她的兄弟承担和处理,偏偏她没有兄弟,只有一个女儿。

女儿比她成熟,一件事情、一件事情地料理着,直到所有事情尘埃落定,好像生活中并没有出现什么大事,然而孙琪总感觉这样不对。

母亲教导的生活方式,不是这样的。

她忍不住在平静下抓狂,又没有发火的理由,于是她就像一束摆放在富丽堂皇的别墅里,沉重古老的架子上,精致昂贵的花瓶里的那一束花,富裕的条件无话可说,但是花瓶里没有水,只有她自己知道。

于是日渐一日地枯萎下去。

孙琪觉得自己需要吃药,他的医生也给她安排了许多药丸,其中大部分是安眠和安定的,她大把大把的吞下,仿佛生活中,有一片巨大的空旷,需要她用药丸去填满。

她想,或许人老了都这样,生活就像一幅逐渐失去色彩的画,从五颜六色,到渐渐苍白,大家都是如此,她的父亲也是这样,她不过是也到了年龄了。

尽管她实际上才刚刚到中年。

生活的变故和转折,不会提前给她一个提醒,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母亲当年和父亲离婚后,去海外嫁给了一个华人,然后便很快失去了消息,孙琪这个女儿,就像是母亲坐在飞驰的轿车上,打开车窗之后,随手往外抛出的一件小垃圾,随着呼啸而过的速度,她也以光速的速度,被母亲彻底遗忘在脑后。

直到母亲如今七老八十,需要赡养。

父亲家境富裕,事业有为,而母亲后来选择的丈夫,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穷人,甚至还需要母亲变卖嫁妆,来支撑整个家庭的运转。

那个穷人很快死了,但给母亲留下了一对公婆,和一双儿女。

母亲是个好儿媳妇,兢兢业业的伺候公婆,也是个好妈妈?

至少对儿子是个好妈妈。

孙琪见到了同母异父的妹妹和弟弟,妹妹不肯赡养母亲,理由是母亲重男轻女,在生活中几乎把她视为二等人,却把弟弟当做主子一样伺候,在人生的关键时刻,更是各种阻拦她的学业,甚至还想把她早早嫁给对弟弟事业有帮助的老男人,在分配财产的时候,更是一分都没有给她,这回把她养大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所以妹妹当然不肯赡养这么一个重男轻女的伥鬼母亲。

而弟弟不肯赡养的理由则更加现实,虽然母亲的确偏爱他,并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他,但他现在毕竟也已经结婚生子,生活的重担也不轻,一个老年痴呆的老母亲,实在让他不堪重负。

而且更让他感到气愤的是,在母亲老年痴呆以后,他的姐姐通过法律,居然起诉他,要求姐弟俩平分母亲的财产,而这个国家的法律居然不支持重男轻女,还真要求他把母亲的一半财产退还给姐姐。

“哪有这样的?母亲把她生下来,把她养大,她怎么还能要求那么多?母亲要是真重男轻女的话,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