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仍然干净,很像百年前他们初见,她牵着温家?圣者的袖子,安安静静露出半张脸看他的时候。

但又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她成长?到了一种极其可怕的程度,表现得再温和,再干净,都会给人一种被平静下达死亡通知的感觉。

她也确实很平静,在树上问他:“你要拦我?吗?”

温白榆喉咙滚动了两圈,他知道温禾安与温流光之间最深的恩怨,那次绑架事件,他绞尽脑汁,却也是如?实说:“我?知道你介意什么,当年,三少主才经历过与大少主争权之事,她钻了牛角尖,行事确实偏激……”

温禾安打?断了他,她从树枝上跳下来,长?裙猎动,手指白皙匀称,上面凝出薄薄的冰刃,轻声打?断他:“我?与她的仇怨不止一件两件,百年争斗,生死方休。你今日为她认罪,她不认,我?也不认。”

七长?老见她步步紧逼,一扯温白榆,祭出所有灵器,天空中?浩大的威压铺陈,朝她逆推着压下去。

他本?就是温流光的忠实拥趸,跟温禾安没只有旧仇,没有半点年少情谊可讲,现在一出手就拼得脸红脖子粗,抱着必死的心态与她交手。

温白榆本?就是想拖住温禾安,他不想看到这两姐妹真正生死厮杀,但同样不可能改变自?己的立场,此刻也跟着出手,手中?长?戟破空,挥动时发出尖利啸声。

温禾安一步步朝前走,冰刃在指间灵活穿梭,却一直没动,而随着她裙摆的拂动,地面上,天穹上,却同时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变化。

她目光所至之处,云层堆叠翻涌,呈墨色,呈动物利爪的形状,眼睛里?所有能看到的东西,花,草,树枝,半人高?的石头,全部都化为了墨色的线条,簌簌流动,带着足以缠杀一切的力道朝前裹覆。

令人难以想象的“灵”之道。

七长?老的攻势都被生生溶碎了。

她没有保留,上来就是杀招,温流光今日不出来,天都无人能从她手中?生还。

如?流的墨色随着她的步伐涌动,七长?老惊恐的发现自?己后退都不能够,他硬着头皮使出千万变化,依旧难以逃脱,最终被墨色裹住,口鼻溺呛,死时青筋暴起,眼睛往外凸出,狰狞难堪至极。

温禾安看向温白榆,他面沉如?水,朝她挥出一掌,被她闪身避开,错身交手时他看见这姑娘眼神?极为冷淡,她启唇,如?少时一般礼貌地唤他:“白榆哥。”

温白榆胸膛剧痛,他低头看,发现三根墨线钉穿了他的心肺,一个人全部的生机从那三个小小的洞口中?狂涌溢出,没有回头之兆。

他挣扎着,足有半刻,极其不甘心地睁大眼睛,怔然倒在血泊之中?。倒下去的时候,额头,手背,都还能看到狞动的经脉,好像在证明自?己真的还在竭力阻止什么,竭力要帮助闭关的人促成什么。

只是。

一切都是徒劳。

温禾安半蹲下来,裙边落地,五指微拢,安安静静为他覆上眼,同时湮灭他体内最后一线生机,嗓音又轻又静:“这么多年,我?没有耐心了,你应该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