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淮给自己灌了整整一杯凉水,咬牙道:“阴官本家张贴了。张贴为温流光找双煞果,他们在搞什么!?”

陆屿然?只听了前?半句,就知道是个怎么回事了,他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没过一会,温禾安也踱步进来,有样?学样?地拉开?一把椅子,就坐在他身边不远处的距离。

在他恰好能容忍陌生人靠近的距离。

陆屿然?撇开?视线,伸手抵了下因为沉寂太久而干涩的喉咙,眼里情?绪不太好,薄薄的眼皮底下蕴了点乌青。

说来荒谬。

这一天他什么也没干,靠着书案后?的壁柜靠得骨头僵直,凝着在眼前?燃下去的烛火时,脑海中浮现的不是巫山如何,可?能会纷至沓来的各种麻烦,而是温禾安。

温禾安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他想象不出,因而反复出现的仅是她说这番话时的样?子。

她控制得好,又或许是时间?真的过去很久了,再深的情?绪都被冲淡了,所以其实没透出悲伤,或是难以释怀的压抑,只是很偶然?抬头的一个瞬间?,乌黑瞳仁里被微芒照出一点怔然?,呆呆的,好像还没从一场弥天大?梦中醒来。

他阖眼又睁眼,都是这个被刻意放大?的须臾一霎。

冷静下来之后?,陆屿然?不是没有冷然?嗤笑过,同是心高气傲之辈,难道不是温禾安先接近的他?不是她想来便?来,说撂手就撂手,今日?可?着心了,喜欢哪个就再找了哪个?他从巫山之都走?到归墟,蛊用了又用,路往前?走?了不知多少步,不可?撼动?的底线规则一退再退。

她不是没有察觉。

她察觉了,仍是站在原地,不肯多往前?迈一点。她就是如此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要赌上所有一切,扛住所有风雪,你得清醒地知道自己要走?一条怎样?残忍到万劫不复的嶙峋之路。

你非得在这样?的前?提下,做出抉择。

她会根据你的语气亲疏,你下意识给出的自然?反应,审时度势,从容选择进与退。

这算什么。

就算是战场上两军对阵,厮杀骤烈,分出胜负,也没有要败下阵来的那个亲口承认自己丢盔弃甲,溃不成军的说法吧。

幕一拿过被商淮拍在桌子上的告示,仔仔细细看了遍,“哦”了声,不知是觉得真稀奇,还是附和商淮:“我有生之年,居然?能见?到阴官本家张贴,还是为天都办事……真出人意料。”

宿澄拍了拍商淮的肩,与那张告示脸贴脸看了好一会,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淡定些,放宽心。”

商淮简直要跳起来,温禾安支着腮看戏。

她早就发现了,这位天悬家的公子对阴官本家有着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热忱情?怀,好似将阴官本家当成了自己第二个家,而实际上,他连阴官本家的门都没踏进去过。

她扭过头去看陆屿然?,压抑不住好奇,语气里有种言笑晏晏的天真:“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陆屿然?根本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