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暗暗咒骂了一声,又喊道:李儒海,你瞎了吗,没看见朕是被强制的吗?

李儒海置若罔闻,只装模作样地喊了声:顾公子别累着,走慢点,仔细圣上鞋袜别沾了泥水!

纪筝心瞬间拔凉,见这些侍从对他命令默不作声的反应,他基本能猜到朝堂那边情况有多差了。

他抬头透过伞的边缘看天,那些豆大的雨滴雪珠好似没被伞面接住一样,把他的心给浇了个通透。天空灰蒙着,阴沉着,厚厚的云层积压下来,仿佛在昭示着一场恶战。

顾丛云还在不知情地安慰他:我知道太皇太后全权理政已久,不过你看她今日不就来叫你上早朝了,说不定是要放权于圣上了。

放权个鬼!纪筝苦笑都苦笑不出来了。

说话之间已经到了乾英殿正门,此时已将近午时,距离早朝开始的卯时已过了近三个时辰,太皇太后高坐在上,垂帘饮茶,倒也没再派人去催,只是她不走,所有大臣也不能散朝,只得硬撑着站定在那儿,敢怒不敢言。

顾丛云把他放定在门口,连连喘了粗气。武安侯在大殿前列回头冲着他点了点头,连太皇太后都专程投来赞同的笑意。

他忽然皱了眉,觉察到了一丝异样。

圣上昨夜辛劳,一宿未眠,今日晚点到也是正常的。太皇太后啜了一口茶,没事,大人们都等得起。等圣上他们心甘情愿。

纪筝扑了扑身上的水,负手穿众人而过,落座于比那老妇人更高一级的中间首座之上。

明辞越不在底下,纪筝收回目光。

不在。

顾丛云还在门口,也顾不上身份地位,拜也未拜,直接出声惊异道:昨夜臣一直守在圣上门口的,无人进也无人出,怎得就说圣上一夜辛劳?

是他把圣上送入了虎口,是他。

是吗?太皇太后的笑一点点消失了,那就奇了怪了,工部侍郎顾丛天派了那么多人守水闸都没守住,是谁分下令牌,派人去扳动水闸的,是谁!她抬手作势就要把茶杯往桌上一摔。

是谁!与此同时,纪筝和着那声音一拍扶手!声音压过了茶杯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上,余声绕梁。

阶下立刻静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聚焦了过来,连带着太皇太后也被他唬了一下,圣上难道打算不承认这水是你放的?

古有君王写下罪己状,即便是九五至尊也万不可任凭心性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