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由写字发展成掰手腕。宣纸就那么薄薄一层,墨洇了干,干了洇,非得将好好一张工整祭文戳出了一个大洞,黑漆漆的大洞。

别闹了,小公子。

明辞越手不客气地往下一挪,刚好把那作乱的小手完完整整包裹起来,是侄子,是我侄可好?

纪筝:

他即刻抽出手远离了书桌,整了整衣服,甚至还奇怪明辞越怎么对他越发没个正经。又缓半拍地回想起来,是他自个放着好好的皇位不坐,非要下乡来出演乡村叔侄情。

明辞越幽幽道:臣父在时,就总念着要看着臣娶妻成家立业,这只是薄薄一张纸,寄去黄泉的,无碍人间,还望圣侄子成全。

纪筝咂咂嘴,不谈他和明辞越的爱恨纠葛,平心而论,明长暮怎的也算烈士先驱人物,只有这么点盼望儿子成家的小小夙愿,他一个当皇帝的怎么能不给弥补,不给解决?

于是他慷慨解囊,大方提笔,把自己给栽了进去,填上了家郎乳名唤筝

最多只能填这个了,明老爱怎么理解怎么理解吧纪筝又轻飘飘笑了下,补充一句,我怕你爹知道你夫人男的,半夜从宫里祠堂飘出来,提刀砍我。

即便知道了我娶的正是圣上,依他那种忠于燕朝,温和儒雅的性子,不会的。

纪筝松了一口气,还好。

顶多就是提着银枪来追我。

纪筝:不、不太好。

祭文写完了肯定还得去坟上或故居祭拜,明老的尸骸牌位都还在京城,纪筝猜他得回明氏旧府。

分卷(66)

我还有事要忙。他可没打算陪明辞越在乌州逛一整天。

你自己能行吗?纪筝起身,拿起外衫单手旋起披上,觑了眼摩挲着收纸的明辞越,你们也是坐马车来的吧,实在不行问小医士牵一匹,我们这边有两匹。

明辞越点了点头,纪筝就提袍大步跨出门去了,头也不回。

见小医士和原明二人并排在门口,纪筝想了想,不放心,还是顺带上去嘱咐一句:原明,记得给你家主子备马,他等会儿要出门,别走旁边的锡民巷,那里容易积水,马不好过不来怎么了?

他看见原明转过头来,一脸哭丧,圣哥儿,小公子,小少爷,我们的马给停那巷子最里面去了,根本出不来!

纪筝静默了五秒,看向小医士,冷静吩咐:把你那匹他们吧,今天我一人出门就行你又怎么了?

小医士也转过了头,一脸哭丧:圣上,咱们那两匹也被他给牵进去了。

纪筝:

硬了拳头硬了。

他急忙出门一看,不仅旁边的巷子,连带着这院门口的路,都因为地势低,积水倒灌,泡烂了几块坑坑洼洼的青石板,泥沼翻上来,成了个彻彻底底的大泥塘。

几匹骏马挤挤挨挨地并排站在巷子里,这么立了一夜,腿早就陷在泥浆里给固定死了,除非这积水缓缓下去,否则根本别想出来。

纪筝:

纪筝: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说吧是不是你主子让你这么做的。

原明苦脸:真不是啊,我就是看您那两匹停在后院,也没个马厩,又是风又是雨的,我就给帮忙停进来了。

纪筝点头正经道:一个车位停进去四辆,真是辛苦你了。

原明茫然,跟着憨憨点头。

明辞越跟着从屋里不紧不慢地晃了出来,抱臂倚在门框上,也不着急。

纪筝租住的地方是乌州的最偏之处,紧挨着乡野农村,若想再借马,得去乌州衙门附近,一去一回又得小半天。马是没指望了,原明和小医士一早上也没闲着,他们从旁边那房东家的田里借来了一头耕地的老牛。

老牛迈着缓慢的步伐,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