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吸一口凉气,重新披上了厚重护甲,没有出声。

天子还抱膝坐在远处,提溜着个小灯笼,仰头望着红纸条,神情放空。

明辞越快步走过去,临近了又放轻了脚步,让圣上久等了。

没有。小天子站起了身,目光从树梢上转移到他身上。

圣上对这个好似有兴趣,信这个吗?臣倒是之前无意听几个小宫人提过

明辞越本就是随口一提,没想到换来的是天子那样剧烈的反应。少年站在原地身子猛地一晃,僵硬了,猛地昂起首,抻直了脖子,脸蛋冻得通红,朕才没兴趣,不信这些个声音越说越小。

【一愿大燕离了朕,在皇叔的支持下,再临盛世,边境太平,苍生万安。

二愿所有主角各司其职,按部就班走,平安喜乐,百岁无忧,让朕能够在郑越府有个好归宿。

三愿朕与皇叔】

措不及防,明辞越被那心声打了个正着,那声音也小小的,反反复复自己念叨着,清稚极了,却是他从未听过的严肃正经。

明辞越猛地撇开了视线,仿佛被灼烫到了心尖,火辣辣的烧的疼,他下意识道:别说了!

说出来就不灵了

纪筝被吓了一大跳,心里重复许愿的碎碎念也被打断了。

自己说了什么?

他回过神想了想方才说的话,皇叔是不是信仰这个早跟朕说,朕也不会冒犯你

纪筝还想说些什么,从一旁小径上下来了两个人影,前面一个着一身金丝线的正襟袈裟,被后面那个着一身朝廷官服的人紧紧纠缠住,两人的脚步都快绊在了一起,声音听起来高高低低争辩不清。

这是真的,真的大师信我,大师求您去宫中作主,跟圣上说几句吧,我人微言轻,您去说,他们一定肯信太皇太后已经,已经这样下去恐怕整个大燕都要被那

阿弥陀佛。声音已经有些急促而微微上扬了,一切有定数,非贫僧能够左右的。

僧人抬眼,纪筝抬眼,视线猛地撞到一起。

僧人:!

纪筝:?

是玄迁,那冷淡极了的千层冻土脸上竟然被撬动了一丝裂缝,眉宇微微蹙起,透露出此人隐忍克制到极点的不耐烦。

纪筝想笑又不敢太过分,他心中始终对玄迁有心理阴影,却从未想过有人能够烦到玄迁。

谁料下一刻,玄迁摇手一指,施主,佛祖感您一片赤诚之心,已经替您将圣上请来了,不如自己去向上禀告,圣上仁德一定会听的。

纪筝:秃驴。

那官员看见他先是一怔,继而感恩戴德,一脸激动地小跑过来,跑近了,步子却越来越慢,犹犹豫豫,目光直往他身后瞥。

纪筝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确信此官员他是眼熟的,整个大燕的低中层官员他见过的屈指可数,能叫得上职称姓名的更是没有。

这官员有话跟他说,然却一直偷偷抬眼瞥明辞越,暗示得已经很明显了。

明辞越微微躬身,想要请辞避险,却被纪筝伸手拦住去路。

他装糊涂:这里无外人,但说无妨。

那官员即刻跪下,连连高呼圣上万安,圣上恕罪,臣是司天监的一监正,专职观察天象,数月前便观到紫微帝星现于东南,被一灾星扰乱运势,窥探其里。此星不仅会扰乱帝星神思,令其性情大变,温良尽失,诱发其长期被疾病梦魇所扰,甚至

甚至还会影响国运,此前西四州正值灾年,牲畜冻死,就恰逢西漠来犯,拿进献的畜羊为要挟,此后又有北大营士兵突发动乱,旱灾加重,北边郡县饥馑渐臻,还有还有水闸被扳动,扰乱地脉,乃至太皇太后遇刺一事,天灾荒年,灾星谋逆,天下动荡!他越说越激动,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