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段斐已经做下决定要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意味着要和所有曾经认识的人或事划清界限。
可秦奚借这场东风已是十二分的得心应手。
他能够说服段斐将魏溯送出的礼物转赠给自己,也就敢于在此时此刻仍旧借下段斐的东风。
将将润湿过的嘴唇又有些发干。
魏溯手里捏着那块怀表,沉默了几秒,道:“所以我通知他过来。”
段斐还没有来得及走。
他接到花涔的短信,拉好行李箱的长杆转身就走。
他应该是回家,但家里已经坐着客人。
秦奚背对着客厅的大门,在沉默中等来了段斐。
行李箱的车轮在地板上滚动出沉闷的响声。
段斐停下脚步,紧紧抓着杆把,问:“……你要做什么?”
“他需要付出代价,”魏溯回答他,“这世上没有无本万利的好事。”
段斐静静看着秦奚的背影,嘴上却在同魏溯说话:“我认为你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
魏溯问他:“那你怎么想?”
他怎么想?
段斐轻轻呼了口气,想要发笑,又笑不出来。
他是做错了很多事情的人。
在知道犯错之后又不敢求得原谅。
所以干脆离开,把所做的错事变成毕生的罪孽,却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赎罪的资格,更不知道这罪孽要赎到什么时候才有个尽头。
或许他也并不需要尽头。
段斐松开手,他迈步往前,走到秦奚的身边。
他蹲下身,双手搭在秦奚的小臂上,诚恳道:“我希望你能放过他。”
他这样对魏溯说。
但这些和同情或者唇亡齿寒这样的感受无关。
段斐也知道自己是有些过分的。
他几乎无法回答魏溯的反问,魏溯问他,“凭什么?”
确实,他不知道自己能够凭借什么东西。
谈感情,他骗过太多魏溯的感情。
谈信任,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了信任。
只是世上总要有一些东西是他们之间心知肚明的,又不想宣之于口的。
段斐不太明显地眨了眨眼睛。
他长长的睫羽像是积了层泪。
“是我错信了人,真要付出代价,我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魏溯没有说话。
于是他又转头去看秦奚。
他说:“如果我能让他不追究这件事情,我希望你明白,我只是希望你能回头。”
秦奚问他:“什么叫回头?”
段斐回答:“至少不要再骗人。”
秦奚道:“可我要怎么向你保证呢?”他脸上扬起一抹微笑,带着点儿微妙的、不可言说的意味,他偏着头靠近,唇边溢出句低语讽刺:“是你自己不珍惜,如果不是你想要走,还轮得到我来付出代价吗?”
他们之间完全没有什么身为朋友的和谐了。
秦奚又舔了舔唇,凝视着段斐一瞬空白的神情,他恶劣地扯出个笑容:“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帮我说话?段斐,你要自己清楚,我今天之所以被绑在这里,是因为你要当个懦夫,你要逃跑。”
段斐怔然:“可我应该要走。我没有办法做个骗子。”
“所以呢?”秦奚漠然地反问,“你这种人,什么都得到了,所以轻易就抛下,我们心知肚明,他舍不得找你的麻烦,才会来找我的麻烦。”
段斐问他:“那你要我怎么做呢?”
他脸上依旧挂着那种微妙的笑容,心底却油然而生出阴谋得逞的快意,他说“还能怎么做?你留下来承担你的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