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将屋中的灯光关得只剩下两盏。
黑暗里,池月及甚至看不清谢相涯的脸,更不用说神情。
可他听到谢相涯的声音时,却很明显地听出了几分“你现在才懂?”的轻嗤。
“听到什么?”谢相涯反问。
池月及说:“你和我做爱的声音。”
谢相涯懒懒笑道:“你应该严谨一些,是我赛车的声音。”
这种答案简单清楚。
不需要细细佐证,已然呈现了谢相涯的所有态度。
然而池月及还是想要问。
“你故意让他听到的?”他问。
谢相涯抬起手,在黑暗里摸索着抚上他的脸。
“算是吧,”他听谢相涯说,“事实证明,他也没有多爱我。至少他没有以他要求我这样,对我歇斯底里、大吵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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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点,谢相涯回到了秦奚的住处。
秦奚正在给窗台上的植物浇水。
面带笑意,情绪平和,似乎对谢相涯的夜不归宿毫无隐怒。
在水壶倾倒了最后一滴水时,秦奚放下了那只水壶。
他转过头,正好对上谢相涯的眼睛。
于是他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笑意。
秦奚说:“你回来啦?是不是工作上很忙?昨晚我太担心你了,所以给你打了很多个电话,后来想起来你最近很忙,我好像打扰到你了。”
他已经为所有的挂断、关机、不回短信找到一个完美的答案。
不在乎这个答案是真的还是假的。
只要拥有这样一个答案就足够。
谢相涯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近似于端详。
也许是要端详他是否有疲惫的表征,亦或者只是纯粹想看看,他究竟为何如此能够伪装。
然后谢相涯又收回目光。
谢相涯将外衣脱下,挂在一旁的衣帽架上,走到桌旁落座了,先给自己倒了杯清水。
秦奚立刻将那套外衣取了下来,笼在怀里。
秦奚说:“我去帮你洗一洗。”
他转过身,就听到谢相涯说了句:“不用。”
这两个字似乎让秦奚有些恐惧。
他背对着谢相涯的脸庞飞快闪过惊惶的神情,顿了顿,还是转过身,笑容灿烂地问:“怎么不用呀?忙了一晚的工作,也该换身衣服了。”
谢相涯看着他,淡淡道:“我昨晚没有忙工作。”
秦奚脸上的笑意有些发僵。
“那就是忙着去聚会了。”他依旧自己给出个答案。
然而谢相涯就是不肯给他一点点安慰。
谢相涯说:“我昨晚,在和别人做爱。”
秦奚抱着外衣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收紧。
他低下头,捏拢地指节渐渐发白,他深吸口气,又抬起头,笑道:“好啦,我没有想要计较你挂我电话的事情,你不用这样试探我的。”
于是谢相涯又一次端详他的脸。
这次。
那种端详,即是种早有预料,所以格外意味深长的目光。
“我没有试探你,”谢相涯说,“我真的在和别人做爱,就像上一次我夜不归宿一样。”
秦奚并没有再低下头去。
他望着谢相涯的脸,看着谢相涯的眼睛,纵然指节已经苍白到没有任何血色,他还是能带着真诚的笑意,没有一丝一毫作伪:“我才不信呢,”他说,“你怎么可能对不起我呢。”
秦奚打定主意不接受这个答案。
当一个人决定不接受某个答案的时候,无论这个答案是真的还是假的,都成了一种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