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充点了下头。
“他正在写你的罪状呢,”郑无疾说,“说自己是受你逼迫,被你蒙蔽。想为自己换一个全尸。”
“做梦!”姚充冷哼了一声,“无论他怎么做,也终究难逃一刮。”
牢房碗口大的小窗透过一束日光,姚充把手伸出去,任那点光热洒在手上。
“不知道你还需不需要,”徐春君拿出一双睡鞋,轻巧又柔软,“我答应过姚若薇再给你做一双睡鞋。慈幼堂她捐了三千两银子,总归是件善事。”
姚充站起身,走过来接过那双鞋,他仔细地端详着,一副爱惜的神情。
他把鞋穿在脚上,笑了:“大小刚刚好,我穿了一辈子大鞋,终于在死前能穿上一双合脚的鞋了。”姚充看着徐春君说,“我不想在死前欠人情,淮阳王府的荷花池里埋着金银。
你可以上报,也可以自留。随你便吧!”
此时的姚充认定了所有的一切,到头不过是一场空。
在死前他享受到了短暂的宁静和轻松。
他终于不用再小心翼翼地忍辱负重。
即便是世人的轻蔑和唾骂,也能够平静对待,坦然受之。
“我看他挺轻松的。”从牢里出来后,郑无疾对徐春君说。
“是啊,其实在这世间他本来也没有什么牵挂。”徐春君回望了一眼牢房说。
荣耀不再属于他,权势也不再属于他。
所有人与他都没有关联。
他只是他。
第588章 第一场雪
入冬落了第一场雪。
但天气并不算冷,街上还很热闹。
不时传来某位官员被下狱的消息。
百姓们乐此不疲地谈论着,茶馆酒楼天天客满。
郑无疾忙得没时间回家,就住在衙门里。
徐春君每日叫人做了他爱吃的饭菜送去,换洗的衣物也是每两三天送一回。
郑月朗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来住着。
在生了第一个儿子后,她在今年又生了个女儿。
她如今的丈夫李开颜对她十分体贴,婆婆也很慈爱。
郑月朗明显胖了,脸变圆了,眉头舒展,看上去更有福相。
再也不是刚进京时那副瘦弱瑟缩的样子。
她手里拿着绣绷在绣花,一朵半开的海棠,粉粉白白的颜色,很是鲜亮。
那是给小女儿绣的肚兜,孩子太小,睡觉喜欢踢被子,护着些肚子,免得着凉。
她的针线是徐春君亲手教的,如今也有六七分像。
“姐夫他们的任命也快下来了吧?”徐春君笑着问。
“不知道呢,”郑月朗停下了手里的针线说,“不过也不急。”
“淮阳王的案子牵扯一大批人,总得稍微处理一下,整顿整顿,”徐春君说,“等一等也是好事。”
李开颜考中了进士,不过任命迟迟未下。
徐春君知道皇上是想将淮阳王的这些党羽尽可能剪除,然后再换上一批德才兼备的新人。
如今吏部的几位主要官员都是戴罪之身,所以任命也就迟迟未定。
“无疾现在可太忙了。”郑月朗说,“这次他回来我看着他,总觉得像不认识他一样。
原来人是真的可以洗心革面的,我以前从不相信。”
“洗心革面并不是易事,俗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徐春君说,“女人家找丈夫,还是要选本来就立身正直,肯上进的才是。
万不要想着自己能让让浪子回头。”
“可现在谁不拿你们两个做榜样?”郑月朗笑着说,“连媒婆都这么劝女方,虽说男方贪玩了些,可人是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