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文嘉噤声,随后又嘟囔一句:“他不会的。”
范江桥目光悠然:“余庆啊,时移世易,人也是如此。你聪慧,却太过重情,以后碰到犹豫不决的事时,师父希望你要护好你自己。”
他中举之后,师父和孙先生一块儿给他取字余庆,这还是头一回听到先生用这般深沉的口气叫他的字,贺文嘉缓缓低头。
该说的话说了,范江桥也不耐烦理他,叫他走。
“渔娘叫我过来陪师父用饭,我不走。”
“我还用你陪用饭?赶紧走你的。过几日你要回乡祭祖,我要去南阳府一趟,归期未定,这段时日你就自己管好你自己吧。少得罪人,多听多看少说话。”
“师父,你去南阳府是去许家吧。”
“知道还问。”
贺文嘉嘿嘿一笑,这才行个礼跑了。
渔娘还未叫饭,见他回来了,就问他饿不饿。
摸摸肚子,半下午才跟蒋雪村他们吃了饭,这会儿半饿半不饿的。
渔娘下午多吃了两块点心,也不太饿,叫厨房做两碗羊肉汤面来,多放汤和菜,少放面条。
吃完热乎乎的汤面,贺文嘉困意上来。
今儿累了一天了,夫妻俩简单收拾后就去睡了。
琼林宴,上贺表,祭拜孔庙,去吏部报到,又请假回乡……收拾行李出门,一顿忙活好,上船离开京城已经是四月二十了。
贺文嘉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几日大太阳后,又冷下来了。
“哎,四月初八是立夏,若是在咱们南溪县,什么桃花、梨花、杏花都谢了,樱桃都结果了,百姓早就换上了春衣,赤胳膊赤腿下田种稻了,谁知在这儿咱们还身着棉袄。”
“可不是么,这地儿我是再不想来了。”
贺文嘉、石匀、朱润玉、黄有功、胡玮、王苍几人坐到一块儿说话,贺文嘉跟个老农似的蹲地上,吃完刚在码头上买的烤红薯,红薯皮扔河里,还伸长脖子瞧,看看有没有鱼来抢食。
黄有功笑话他:“你真要喂鱼好歹给鱼留两口,干巴巴的红薯皮有什么可吃的。”
“红薯片也是粮食,饿急了树皮都吃,红薯皮怎么不能吃?”
“嘿,你还有理了。”
“我说得难道不对?”
贺文嘉对石匀抬了下下巴:“石匀授官可快了,回乡祭祖后要去贵州平头县当县令,那个地方可穷了,听说县衙大门都没有几根好木头,别说红薯,红薯皮说不定都要省着吃。”
黄有功对石匀投去可怜的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