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他会拒绝,南风小孩似的:“你不信的话,我们就拉钩。”
说着就用自己的小拇指去勾裴西洲右手,他的黑色冲锋衣宽宽大大,盖过右手手背,手指白皙漂亮。
裴西洲慢半拍躲开,他微侧过身,左手覆在她发顶轻轻揉了揉:“不要闹。”
带着一点鼻音,是清晰的纵容,可密密麻麻的心疼蔓延至她胸口,每一次呼吸都酸涩浓重。
她是个医生,怎会看不出来,裴西洲受了很严重的伤,现在是大病初愈。
可偏偏他什么都不说,被艾滋病毒贩的针扎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又这样。
“累不累?”南风伸出的手放回去,向空姐要了小毯子,盖在他腿上。
裴西洲把照片放到外套口袋,小心翼翼生怕折到一点边角:“还好。”
南风拍拍自己肩膀:“给你靠一会。”
裴西洲微微怔住。他看着她,眼睛微微睁大,特别无辜特别乖巧。
在自己的脸比他耳朵先红起来之前,南风手伸到裴西洲身后。
手指碰到他柔软的黑发微凉的耳朵,无法形容的心悸心动从指尖蔓延四肢百骸。
南风轻轻把裴西洲脑袋按在自己肩上,心脏撞得胸口生疼,撞得她嗓音都在发颤:“睡吧。”
清甜的水果香气,干干净净落在鼻尖。
裴西洲靠在南风肩上,看她极力云淡风轻目视前方,没有杂质的红色从她耳廓蔓延到脸颊再到脖颈。
六十多个日日夜夜戍守边境线,六十多个日日夜夜被疼痛折磨。
裴西洲没睡过一个好觉,常常半夜醒来还是战备状态,手习惯性去找枪却无法动作。
定睛去看,才见那手背的血管还扎着针,此时已经被拉扯出来,血珠细细密密往外冒。
此时此刻在飞过故乡上空的飞机上,靠在喜欢的女孩子肩上,他慢慢闭上眼睛。
南风整个人肩背挺直一动都不敢动,像极了第一天上课的小朋友。
一会想自己这么矮裴西洲到底舒服不舒服,一会想裴西洲有没有睡着。
鼻尖都是他身上的味道,熟悉清冽,是沐浴露还是洗发露?又或者是须后水……
他柔软的黑发扫在她的脖颈和下颌,无法忽视的重量,他的呼吸和她的心跳都被放大无数倍,敲击着她的心尖,一下一下又一下,心尖在不受控制地发颤。
他让她搬走的那天历历在目,三个月之后失联四个月,二百多个日日夜夜,现在心脏终于落进温柔怀抱。
南风垂眼,此时才敢肆无忌惮看他眉眼,看这个杳无音讯生死不明终于回来的人。
狼毫一样的剑眉,闭上眼睛睫毛更长,末端被日光染得金黄,显出毛茸茸的质地
凌厉弯折的鼻梁,鼻尖有一颗很小的痣,嘴唇没有任何血色,冷淡又脆弱。
距离太近,近到他白皙下巴上淡青的胡茬都清晰,都像刺在她皮肤。
飞机穿过云层。
南风的声音很小却很清晰:“裴西洲,我真的很想你。”
不管是被拒绝被推开还是被丢下,只要不是你本意。
我永永远远会为你回头。
没有责备,没有怨恨,甚至没有任何追问,就只是我很想你。
裴西洲心脏酸软,低低说了一句:“傻子。”
南风低头去看。
他闭着眼睛,破天荒慢慢笑了。
眼尾漂漂亮亮上扬,唇红齿白让人一眼心动,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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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在三个小时后降落清远。
是个周六,南风可以不回医院,回家短暂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