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1 / 2)

每往前走一步,都要牵扯身上数不清的伤,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甚至已经近乎麻木。

秦钊烈士之墓。

那张他警官证里的照片变成遗照,两鬓斑白、眼角都是刀割纹路,黑板色调掩埋不了眼睛里的光。

离开中国前,他八十岁的母亲送他到家门口,还在说早点回来,妈妈给你包饺子吃。

媳妇儿跟女儿站在一起,他从不会在离开前说“再见”,不说再见,就能给自己留个念想,让自己记得回家。

可是那天,他提着行李,看着送别他的母亲妻子孩子,破天荒笑着说了再见。

再见,再见便是黑白遗照。

裴西洲和时空隧道那端的秦钊相顾无言,只是慢慢红了眼睛。

他最后站直,他的右手抬不起来,甚至无法敬一个标准的礼。

裴西洲面向秦钊的墓碑三鞠躬。

一鞠躬,缉拿毒枭归案,告慰烈士英魂。

二鞠躬,使命在肩万死不辞。

三鞠躬,秦钊叔叔,我们几十年后再见。

放眼望去,眼前墓碑一座连着一座,是无数前辈用血肉之躯筑起长城,如今英魂长眠于此。

裴西洲视线扫过,而后凝聚在一点,目光陡然定住再也无法移开。

顾长生烈士之墓。

那一眼直击灵魂深处,无法言说的情绪怦然炸裂直击胸口。

裴西洲长身鹤立,静默无言和他遥遥相对,某些猜想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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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密细雨断断续续,将远山天空都染成青灰。

国际机场的广播,第三次在南风的耳边响起。

第一次,见不到想见的人。

第二次,她和裴西洲一起回家。

第三次,她看着沉默的云层,看着无垠苍穹,想问身边行色匆匆经过的每个人

你有没有见过裴西洲?

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能不能告诉他我真的很想他,让他快点回来?

“南风,我们去托运行李啦!”

南风呆呆点头,跟在同事身后,突然她看到一个背影。

那人瘦瘦高高肩背挺直一身黑衣,从她身边经过,等回过神,已经走出好远。

南风行李放在远处,身体先于意识冲出去,喉咙口腥甜心跳剧烈跳动震得胸腔生疼。

周围来往人群全变黑白,机场广播模糊遥远,同事在身后喊她,南风全然顾不上。

耳边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只有自己急促到快要哭出来的呼吸声。

是裴西洲吗?是裴西洲吧?

似有感应,他回过头来。

只一眼,就让南风如坠冰窟。

不是他,不是裴西洲。

全然陌生的眉眼,全然陌生的声音,甚至是完全不同的语言,问她:“小姐,您有什么事吗?”

委屈酸涩上涌变成眼睛里的泪。

南风摇头,手足无措站在原地,语无伦次语不成调:“抱歉我认错人了,对不起对不起……”

她转过身往回走,终于忍不住。

从看到裴西洲说不准哭的那一刻,她就再也没有哭过,忍眼泪忍到眼睛酸疼,一次都没有哭。

可是在离开他家乡的前一刻,她突然就不想离开,想要永永远远留在这里等他回来。

一个星期不回来,就一个月,一个月不回来就一年、三年……

赌最后是他先回来,还是她先忘记他。

想念一个人真的太疼了,她已经快要熬不住。

手背擦过眼睛,眼皮有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刺痛。

倒计时沙漏沙沙作响,南风希望时间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