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从外公外婆口中拼凑出真相,她是爱自己的,可是这份爱抵不过有些沉重和难以自控。

可季归期现在已经完全能够理解她了,他在自己的研究领域和专业见过很多挣扎痛苦,她能给自己五年快乐又烂漫的童年,能不让自己看到她所有的狼狈,这是多么艰难而难以想象的事情,是怎样的毅力和忍耐。

记忆里始终温柔坚定从未在他面前发病的母亲,却还是没熬过五岁那年的冬天。

就好像银杏落尽了,她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说好的带他去她就读的大学附小,她没兑现承诺;说好的等他以后成为一个医生治她的病,她没等到; 那时候小小的他在她怀里许愿说想要你要陪我一辈子,她笑着应好,最后却食言了。

没兑现的好像太多太多了,他数不清了,也成了他的心结。

【期期,明年我带你去看银杏大道,就穿这件小风衣,好不好?我们宝贝一定是最漂亮的。】

【期期……生日快乐,许个愿吧!……想让我猜猜是什么愿望?】

……

说好要去银杏大道,准备好的浅卡其色小风衣他没机会穿上身,之后天气更冷了,第二年他又长高了不少,那件衣服小得已经套不上了。

应他的要求,外婆把那件小衣服认真收了起来。

后来每年春秋他几乎都只穿风衣了,买了很多件,各式各样的,长款短款的,好像这样才能把童年记忆里那件没穿上的衣服弥补回来一样。

有些人是要在长大后千倍百倍补偿自己童年得不到的。

他留长了头发,试图从自己看到几分母亲的影子,以这种方式悄悄怀念她。

后来竟然在这种学生时代长久的特立独行里,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定位,并且坚持保留了下去,哪怕工作了之后也不愿意剪掉。

可他还是改不掉有些习惯了,比如把和她有关的一切都收起来再也不看,比如尽量回避走有银杏树的地方,比如也像她在阳台上的种玫瑰,种的却都是带刺的品种。比如再也不许愿,再也不相信愿望能够实现,一直回避从来没去过游乐园。

“宝贝儿?”

江夜北很敏锐地察觉到了季归期情绪突然低落,隐约觉得可能是生日蛋糕或者是蜡烛让他触景生情。

他伸出手,试探着搂住美人腰肢,他抖了一下,肩膀微动,最后还是靠在了自己怀里,好像刚才一瞬间的恍惚没有发生过。

记忆里季归期从来不会主动过生日,那时候他们还是死对头,他会在季归期生日那天去找他,有过一起打游戏的时候,有过一起待在实验室直到深夜的时候,有过待在图书馆一起卷的时候,会给他送一份别出心裁的来自竞争对手的生日礼物。

不知道为什么,他没送过蛋糕,也从来没见季归期买过,他一直认为是因为他们的死对头关系不宜这么暧昧的缘故。

这次买蛋糕不只是为了应和告白的气氛,也是为了和他认认真真过一个属于他28岁的生日。

“宝贝儿,我是不是……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