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舍醒来,迎着晨光,新的一天仿若重生。

在府里她也时常睡懒觉,故而仆妇只是将她的衣裳放在几案上,在屋里备好清水、刷子和皂角,自己忙活去了。

江莺莺简单梳洗后,打算换下身上的宫女服。

她拿起从江府带来的自己的衣裳,一时间百感交集。

已经三个月,没有一点尊严地真空穿衣,甚至有段时间只能穿戴珠链,那么低贱的日子,终于都过去了。

她脱下宫女服,穿上肚兜、亵裤、里衣、中衣、外裳、披帛……层层叠叠,一件件穿回自己身上,看向镜中人,先是笑着,然后抑制不住哭了起来,最后腿软地跪到地上,抱着椅子狼狈地哭泣。

镜中人依然容色倾国,却终不是曾经天真烂漫的少女了。

年少的无忧无虑的时光,恍如隔世,不可企及。

仆妇进屋时见到自家姑娘蹲在地上哭,赶紧上前安抚,问她要不要吃红豆粥,已经备好了。

江莺莺用帕子拭去泪水,收敛情绪,点了点头。

仆妇端来红豆粥,她送了一勺进嘴里,嘴唇轻轻颤抖。

这是她三个月第一次吃到药膳外的东西。

她如今可以像个正常少女生活,不用穿淫贱的衣服,不用吃长乳的药膳,不用为了取悦那个男人而活。

江莺莺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都不剩。

她和仆妇、车夫暂时住在农舍里,农舍坐落在山脚下一个闭塞的小村落里。若非有人特意寻来,这里好似与世隔绝般安宁。

江莺莺倚靠窗台,望着蓝天,想着,若是太子真的薨了,皇榜会讣告天下吧。那时,哥哥再也不必顾虑什么,可以尽快带她回家。

那个人,真的会病去吗……

在农舍百无聊赖,江枫贴心地给她备了话本子解闷,江莺莺却是看不进去,时常望向院门,盼着哥哥来接她。

农舍的外墙是四方矮墙,若是有人骑马而来,隔着矮墙就能看到,都不必开院门。

她盼呀盼,终于盼到了来人,却想不到是一行十余人的骑兵,气势汹汹赶到农舍院门口,朝内大喊道:“奉靖亲王之命,请江姑娘过府一叙!”

争夺

闵澜当初就是因为卷入太子与靖亲王的纷争受到牵连,在大理寺被打断腿。

江莺莺多少知晓太子与靖亲王是敌对关系,靖亲王派人来抓她定没安好心。

她站在窗台边,已被来人看到,此刻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庭院里,隔着矮墙道:“我若不去呢?”

“江姑娘若是不愿意坐马车走,那就绑在马背上走。”来人语气嚣张豪横,正是靖亲王的得力干将莫聪。

“小姐不怕,老奴保护你!”车夫和仆妇一个拎起锄头,一个拿起菜刀,护在她身前。

江莺莺下意识摇头,不,她不想家仆因她受害。

难道只能跟他们走了吗……

就在这时,另有三人快马而来。领头人戴黑帽黑面具,一身黑衣,威风飒飒,另有两人同样穿黑衣蒙黑布巾跟在他身后。

三人亦是在院门口停下,蓝括隔着矮墙道:“东宫影卫营捉拿逃奴,闲人退散。”

江莺莺人都傻了,这才一天,太子的人就找到此处,将她原地捉拿。

“我不回去!”江莺莺气恼道。

两个领头人没一个搭理她,反而开始互相嘲讽。

“江府嫡女沦为东宫逃奴,太子殿下可真霸道。”莫聪哼笑道。

“逼良为娼之事,靖亲王殿下更是熟悉。”

“王爷岂及太子殿下,一道指令便将满门罪女冲入教坊司。”

“想来莫大人必常去教坊司,为那些女子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