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金黄香油,嫩黄碧绿的香芹碎和香菜碎。

“你拍得真不错,一点都不生硬。在剧组里面怎么样?”

“讨厌死了。经常ng,那个吃云吞的镜头拍了三十几遍,我现在看见云吞就想吐。”

汤滚开了,奉星如滚下牛肉丸、鱼丸,烫起黄喉跟牛羊肉。他说的是今晚的电影他们早过了小年轻约会下影院的年纪,两个中年人看什么电影,怪无聊也怪肉麻的。今天是特地为柏淑美而来。这是一部致敬当年一位歌坛巨星的电影,复刻了她的一生,而柏淑美的父亲,则几度与那位巨擘传出绯闻。很难说他们有没有情,柏淑美父亲的生命在人生星途最辉煌的那一刻戛然而止,短促得像一阵凋敝在绚烂之巅的烟花。

他留给影迷和人世间的,除了一些依稀看得出年轻张狂的影像,便只剩下他那个脸蛋、脾气几乎翻版的不肖子。

导演辗转联系上柏淑美,没有劝他接活,而是邮寄了许多光碟刻录整整一大包,柏淑美不愿意碰,搁置在厅角冷落好几天。还是奉星如代他拆的包,两个人在柏府那间放映厅看了一个礼拜。

导演执拗而古怪或许大才子都有些独特的、迥异于世的脾气,他年轻的时候就很有些惊人语录,作风是令演艺圈闻风丧胆的苛刻,坚信如今太先进的电子设备腐化了美感,他的作品一直有种粗粝的胶片时代风情。因此明明可以靠网络传送的影片资料,他非要寄来一大包这几十年间收藏与刻录的碟片。

他一句话不多说,他知道有人按下播放键的那一刻柏淑美会甘心进组的。果然,在奉星如陪着柏淑美一张一张看下去,箱子里的碟片越来越少,最后的两个晚上,柏淑美一个人枯坐在岑寂的影音室里,再次放映那些碟片。天花板上的星辉似有若无,奉星如靠在门边,从门缝往内一窥,觑见柏淑美盯着银幕上那张几乎与他一模一样、甚至漂亮更甚、显出轻浮与柔媚的脸庞,他此时此际,会想什么?是感慨,是憎恶,抑或缅怀?奉星如不知道。

他背过身,一种莫名的悲清拽着他的呼吸下坠。几乎所有人都知晓柏淑美不喜欢他的父亲,周围人顾忌,也很少在他面前提及。前两年他父亲那边的亲戚有人犯了事,求到他面前,反而被他的冷淡逼退了,判得更重。柏淑美这种恨屋及屋的偏激,几十年里树敌无数,奉星如都看在眼里。

但他很少置喙。也就当年柏府事发、他被无端扣押,他质问过那一回。春秋岁岁增添,他想通了一些道理,生命其实很单调也很单薄,寿命漫长,总要倚仗一些东西支撑余生。活着,仅仅是为了活着而已。既然如此,那许多东西,不必苛求。

奉星如决定给柏淑美一点空间。他下楼去,传来柏闲璋他们的谈话声,原来他们三个都在,柏闲璋仰头看来,举了举酒杯。

奉星如走去,柏闲璋亲手倒了酒,叫佣人送上楼,顺便也给奉星如斟了一杯,拍了拍奉星如的背:“老五心情不好,让他喝点。好过他又抽整晚的烟。”

“老五决定拍了没?”柏兰冈跟奉星如碰了一碰,自己仰头干了一口,他眼里有些谑笑:“军部肯放人?”

“的确不合规,但军部未必死板又不是什么主要戏份,几个礼拜的事而已。有了老五的由头,军部也掺股,少少投个千八百万,回上三五千万也不难,哪个会嫌钱多。”

“也是。你们这边?”柏兰冈很赞同柏闲璋的看法,他话里有指向的含义,柏闲璋摆摆手,否认:“没兴趣。文件三令五申,禁止部队从事有偿服务,纪委盯得紧,犯不着。倒是老五那边有点意思。听说,他们部里,出这条数。”

柏闲璋压低话音,比出手势,柏千乐瞥了一眼,只听柏兰冈分析:“这条数,以后的回利光靠他们一两支枪杆吃不干净。都有谁出?”

柏闲璋脸上怀着神秘微笑,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