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娶,娶谁就娶谁,老婆不管姓甚名谁高矮胖瘦,只要太太发话,你闭着眼也能领回家,反正半夜关了灯看不见,是男是女是美是丑有什么所谓顶多伺候得你爽不爽罢了。那么违心、那么无趣,那么枯燥的婚姻,你也忍得下来。”他又笑了一声,这回话里更加促狭,“哈,绝配,真是绝配。”

他转回身子,嘲讽地剜向这曾经也与无话不谈的二侄子,冷淡地断言:“你们真不愧是佳偶天成。”

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厅堂里,柏兰冈紧攥的拳犹未松懈。柏闲璋叹了口气,对柏千乐微微摇头,他拍了拍柏兰冈的肩头:“老二”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柏兰冈拨下他的手,一声不吭地出去了。他连半寸目光都不曾舍与柏闲璋。

柏闲璋冷斥一声,旋即转向柏千乐,吩咐他:“你过两天联系联系你星如哥,探探他的口风。老二指望不上,你别招惹他。”

柏千乐沉吟半晌,点头应下。他脸上有种欲言又止的为难神色,柏闲璋疲惫地捏捏眉心,很是无奈:“有话就说,没脑子的都不在了。”

“大伯,为什么为什么一提到星如哥,五爷总是暴跳如雷?他们,他们是不是”

柏千乐说不下去了,一想到那些暧昧含糊的过往,他的喉咙就像被人用力扼紧了一样,心率骤然加快,连喘息都愈发艰难。

柏闲璋顿时压着扶手前倾身子,浓厚的眉毛一夹,满眼凝重:“千乐,讲话要想清楚”柏闲璋不是没有质疑过柏淑美对奉星如的敏感,也曾有心探查,但到底这些还是细枝末节,他每天处理那么多大事要事,这念头不过一时兴起,很快被繁重冗杂的工作淹没,转眼便不知遗忘到何处了。

柏千乐吞了口口水,他抹了把脸,酝酿了这么多日夜,终于将这盘踞他心头、折磨他每个入睡的疑虑向柏闲璋吐露:“大伯,五爷他十几年前,是不是去了荒星,他去那里,究竟做了什么?在那里在那里,”他的话音变得磕巴又艰涩,“他在荒星上,是不是认识了什么人?我查过了,星如哥就在那里出生,他读高中的年纪,正好是五爷他降落那边的第一年。”

柏闲璋竖起手掌,打住他的话头,他眸色严峻,起身,沉沉道:“去书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佣人们已经交手垂立在门口,他们前后走出后,佣人们悄声而轻快地入内收捡。柏千乐踩着他的脚步落在他身后,看着柏闲璋在前方宽阔的肩背,坚实沉稳,好像能扛起一切风霜雨雪,他是顶天立地的柏家大少爷,为柏家撑起枝繁叶茂,荫蔽了他们这些小辈那么多年。他撑起柏家的天,他是柏家的天。

以后,他的肩膀,能像男人一样,扛起家业,埋下秘辛吗?撑起一家荣华富贵,遮下一地暗虱祸虫。哪怕面对即将到来的巨浪滔天,也能握稳航向,从不迷失。

柏千乐忽然迷惘,他低头,眼里映着檀紫色的刺绣地毯,这地毯年岁比他久远多了,见证过多少失落彷徨、多少争执辱骂、多少春风得意、多少平步青云,像一条绣满辉煌的檀紫色宁静长河,默默无声。

他甚至在隐秘的恩怨情仇前,都失去了定力。又如何如何在动荡的局势里,稳住摇摆的船身,撑起柏家下一个百年?有人认为他会是下一个柏闲璋,有人期待他是下一个柏闲璋,有人不希望他接过权柄,不该是他成为柏闲璋。柏千乐站在书房门前,脚下踌躇,磨着地毯,他生出突兀的懊悔,他想,他是否不应捅破这层窗户纸,是否应当维持柏淑美和奉星如之间那自欺欺人的粉饰太平。

有句话说得不错,不应轻率地展开调查,假如我们无法预知结果。

其实柏千乐的描述很简短,他只提了几个疑问,柏淑美当年为何从首都军区突然下放到边疆,还是荒星那种偏僻荒凉的地方;他作为军部冉冉的新星,为何甘愿忍受放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