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际撞上坚实的木料,钝痛弥漫。他又摊开手掌握上扶手,“我不意外。你放心,没你们发话,我不会乱走的,我只是下楼吃早饭。”

奉星如径直踩下楼梯。不久果然听得外头催促声声,乌泱泱的军靴倒把管家唬一跳。管家做事不错,就是容易犯急别人急他也急,匆匆地安排好了奉星如便连忙奔出去。

回来跟在明晃晃的肩章们脚后跟三催四请,好歹将柏淑美伺候上车。那副官正是老熟人大材小用接送奉星如探望柏兰冈的那位,他看见奉星如,还点了个头。

乌泱泱的肩章们旋风一样刮走了。

无所事事,这四字实乃奉星如生平罕有。也无意在这偌大的山顶豪宅闲逛,从前是没这个胆量,如今竟是没必要了。只是砖块瓦砾终究是死物,全靠活人生气养着,此刻一家老小都不在,事变后家里佣人辞的辞退的退,人口大减,竟显出冷清清的下世光景来。

奉星如坐了会,耐不住庞然逼来的萧瑟,他想拿了电脑梳理梳理,管家问他茶水送到哪个房间,他忽然哑住了,答不上话他才发觉自己无处可去。柏千乐的房间倒是睡了好几天,那毕竟是柏千乐的地盘。柏兰冈那也像个雷池,男人不在,他还是少进为妙。书房也不好去,倒不是对他设了什么禁令,只不过那里痕迹太重满墙都是历代柏家人的光辉事迹,大班椅,柏闲璋常常挨靠;台上也都是他的文书资料,几个待客沙发,不知道谈下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

管家见他迟疑,出了主意:“要不藏书室,那里也有写字台;地下酒廊?我给你开两瓶,不告诉他们谁知道呢。活动室?打打球,也有沙发吧台,影音室怎么样?我给你放部电影,个词点讲?白噪音,办公也办得,睡觉也很助眠。”

奉星如最后却摇摇头,一处都没选。

管家叫人把他的笔记本送下来,就在客厅家摆上果盘点心。电脑上交过,恐怕数据都被那些人翻检备份过,他整理着,只觉得头痛。

这种工作一旦开头,是停不下的。直到中午管家来问他摆饭,奉星如方觉枯坐一早上,腰酸背痛。

他谢绝了管家送他回柏千乐房里睡个午觉的提议,饭后要了张毯子,就在沙发上眯过去了。

也许是这一觉懵得长了,午后的日光晒进来,暖得发烫。有朦胧的身影在他意识里徘徊,他猛然惊醒,脸颊旁的手滞了一瞬,随后在他唇上滑了一滑,才收回去。

奉星如这才察觉自己的嘴唇起了皮。

“怎么不回房间睡?”

是柏千乐,他直起腰,喂奉星如

喝水时,扫了一眼他的电脑。“小眯一下,懒得跑了。”

回答之前,柏淑美那句话忽然浮升柏千乐的脾气,越来越大了。好似一口警钟,突然就在奉星如心里亮起红灯,警笛盘旋。原来他一直忽略了柏千乐,也不是开朗疏阔的性子。阴郁压抑,他比他的长辈们更甚他是这屋檐下,无人察觉的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