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正好装修,就在云锦路,开业了叫你,我们得闲饮茶。”

她将名片拍入奉星如怀里,贬斥拉拢和邀请一气呵成,根本由不得奉星如回绝与否,便升起车窗让司机启程了。

柏千乐下阶来到他身后,扯过他手里的名片,哼了一声。

奉星如收回目光,一时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终于化成一句苦笑:“果然了不起你们这班含金匙羹出生的小朋友,一个比一个犀利。”

柏千乐却不认,冷声冷气地讽刺道:“那是她们,带上我就太高攀了我可没这种福气享她的昌隆鸿运,人家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公子王孙了,什么话说不得,什么人骂不得?鞋子上沾了灰,多少人巴不得替他们用嘴舔掉。”

柏千乐展眼撞见奉星如皱眉拧鼻的曲折神情,倒是好笑:“哥,你不知道这个‘张说舔靴’的典故?”

“奴颜媚骨,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真恶心。”奉星如做了个手势止住他,转了话头:“回去吧,我们也别傻站着了。今天那么大动静,柏淑”不妨一时心岔,差点就脱口,奉星如连忙吞下字音,改道:“你大伯他们收到消息没有?对了,他们对我动手的时候才有人打的电话,你怎么回来这么快?”

他提起,柏千乐又少不得弯下腰来,探手要摸他脸上的烫伤,他们肩膀和肩膀挨得太近,柏千乐身上奇异的香味丝丝缕缕传来奉星如有些发昏地想,怎么,刚才穿过花丛,他沾了什么奇花异草不曾?

近得暧昧了,奉星如转脸一躲。抽离得刻意,柏千乐收回手腕,被回避了,他显然不是很满意,话也冷淡了些,“哥,你也太看轻我了你一个人在家,我怎么敢不重视?那些亲戚我都盯着呢,他们一起往家里来的时候我就收到警报了,即刻赶回来,假都没来得及跟军部请。”

“那你”

“要是我不回来,你怎么办?难道眼看着你挨他们打吗?还烫了你他妈的王八蛋,真该死。痛不痛?再上个药吧?”

柏淑美一脚跨进门,恰好耳闻柏千乐又怒又恨、还夹杂了万般怜惜小意的关切,登时脚跟稍停,脸色未改,只是跟着他的人都匆匆埋下头去。

却说这厢李休复

她乘着车回到大院的小楼,闻说李培隆在书房待客,她于是在外间的沙发稍等了片刻。午后的光阴落在百叶帘上,她透过缝隙像外觑望人们总喜欢幻想的艺术,为权力裹上豪华的外衣,仿佛不够富丽堂皇不够金碧辉煌便不值得夸耀。然而她目之所及,苏联时代遗留至今的两层小楼,灰黄斑驳的粗石墙,短而窄的车道,经年累月绿得浓厚的树阴,这些行道树不知道在此地据守了几辈子,根系盘虬粗壮得翻开了水泥地板,露出一块块的浇筑板层。搪瓷杯,绿灯罩,红扶手木,泛黄发脆的记录本,叠得凌乱的书籍资料,一打一打厚重的地图用了十年的美工钢笔,还是她在国外游学时勤工俭学的报酬买下来的礼物,并不名贵,亦不奢侈,然而不知道是哪位爷爷用到如今,如此珍重。

俭朴,老旧,坎坷,逼仄,可这就是权力存身之处的真实面目。煊赫,显耀,荣膺她知道仗着爷爷父兄叔伯们的势,家里完全担得起一切夸豪;她也可以像一切不需要继承家业的子弟朋友们那样在祖荫庇佑下逍遥度日,跑车,包包,名表,豪宅,酒精,漂亮的男朋友女朋友一切浮华都是对他们会投胎的奖赏,唾手可得。这样的日子,总是很容易的。

至少,比她要走的路容易千百倍,千万倍。

秘书送客,她摆出笑脸,陪着爷爷一一应和, 直到客散,书房里终于都是自家人,她接过生活秘书的活计,亲自泡茶。

“爷爷,我从柏家回来,你猜怎么样?”

“那依你看,他家怎么样?”

“第一等是子孙不肖,狗尾续貂,后继无人;第二等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