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风冒雪去了前院儿,将红药吩咐的差事交代给了金大柱,这才回转。
此时已近黄昏,雪落如帘,较之春天的风絮还要紧密,风倒是没方才那样大了。
金大嫂依旧没打伞,这一路行来,直是两肩白雪、一头霜华,跟个雪人儿也似,自那朱户曲廊间穿行而过,却是不曾回屋,而是来到了北角门。
李婆子正一脚踏着门槛倚门观望,老远见她来了,大口呼出一团白气,抬手招了招,涩声道:“你怎么这么慢?快着些。”
金大嫂脚步一顿,神色有些难看。
好歹也是大管事了,李婆子却像在招呼使唤丫头。
此时,李婆子已然转身进屋,并未发现她这片刻的情绪。
就算发现了,她也只会当作不知。
在长子并次子夫妇跟前,她从来无甚顾念,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且,言出必行、不容违抗。
她未必不懂两个儿子有怨,却懒得理会。
今亦如是。
从柜子里翻出茶碗,拿凉水涮去浮灰,再倒上半温的茶,李婆子信手将之搁在桌上,顺势在火盆旁坐了下来。
方才站了半天,身上的热气都跑光了。
她施施然地烤着火,等了许久,金大嫂却迟迟不曾现身。
她微觉不虞,沉着脸回头望去,便见金大嫂正立在阶下,瞧来已经站了一会儿了。
“怎么不进来?”李婆子问,又招了招手,面上浮起极鲜见的一缕笑:“快进屋烤烤火,站在外头作甚?”
“媳妇一会子还有事儿,就不进屋了。”金大嫂搭讪着笑道,向身上扑打了两下,问话声被风吹着,有些飘忽:
“娘今儿怎么就想起来叫我打听那几个大丫头的事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