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春月张大了嘴巴,抬头看了看她,又低头看着那双珠灰缎面儿的绣履,面上涌起强烈的不舍之色,咂嘴道:
“我的个天爷,这可是叶绣啊,娘娘怎地……”
“假的。”充嫔打断了她,一脸地云淡风轻:“这是我叫人仿着绣的,足花了五年的精细功夫才仿成了这样,细瞧还是能瞧出不同来的,只寻常人没有那一等眼力。”
比如那个自以为聪明的红线。
充嫔提起帕子按发按唇角,将那一抹讥色亦掩去了。
“哟,这竟是仿的么?可真是像得很呢。”春月赞叹地道,举着绣鞋上下端详。
见此情形,充嫔似是有些怅然,叹了一声,幽幽地道:“可惜了儿的,那人却也只仿出了这一双来。那样的巧手,如今却是再也寻不着了。”
语至收梢,又是一叹。
春月懵懵懂懂地听着,神色很是茫然。
充嫔本就是一时感慨罢了,很快便又将神色收起,换过一副笑脸来,细声道:“你也别舍不得了,往后你主子有的是好东西赏你,一双鞋又算得了什么?”
“真……真的么?”春月咽了口唾沫,整张脸都亮堂了起来,仿似看到成堆的金银财宝在跟自个招手。
充嫔被她逗笑了,拿手指向她鼻尖轻轻一刮,打趣地道:“傻孩子,你主子可是六宫独一份儿呢,你这命格里福气大,跟对了主子,自然能够飞黄腾达的。”
春月虽听不懂什么叫“飞黄腾达”,却也知这是好话,不由得满脸笑开了花,倒也不再可惜那双仿制的“叶绣”鞋了。
换好衣履后,充嫔又静候了约一刻,名义上是让春月吃茶歇脚,实则却是等到那绣鞋烧得看不出形状了,方才离开了东配殿。
说来也巧,今日景仁宫大半人手皆在外办差,留下听用的不过零星几个,更兼天寒雨大,这有限的几名宫人也都缩在屋中取暖。
此外,充嫔并春又又特意拣了很少有人走的后廊绕去了角门,是故,这一路竟是神不知、鬼不觉,再无第三人瞧见充嫔其人。
将充嫔送出了角门,春月便自去正殿听用,而充嫔却也并不曾回去,而是寻了个僻静的路口候着。
约小半刻后,安妃一行人便辞出了景仁宫。
眼见得那绛红罗伞转过街角,充嫔方才自藏身处而出,不疾不徐地来到景仁宫正门前,拍门求见。
说起来,自荀贵妃痛失爱女后,建昭帝对她甚是怜爱,每个月总有几日要歇在景仁宫,赏赐亦是流水价地往宫里抬,荀贵妃在六宫的地位又高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