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2)

不知何时,那廊下的白纱大灯笼已然亮了起来,烛火与暮色间错,将钱寿芳的脸也映得一阵晦明。

东风轻缓,拂过这片狭小的庭院,老梨树晃动着枝桠,发出轻细的“哗啷”声,好似落了雨。

张婕妤的语声,似也带着雨水的潮气,入耳时,凝滞而低沉。

“这院子里的事,只在这院子里了,外头但有人问,你们知道该怎么回。”她咳嗽了一声,拢了拢身上的织锦薄氅。

众人齐声应是。

缓缓扫视了众人一遍,她面上倦色愈浓,缓缓地道:“罢了,我的话也只有这一句,余下的,便听钱掌事的吧。”

她侧过身,轻轻拍了拍钱寿芳的手,语声细且弱:“你来说罢,我回屋躺躺儿,实是乏得很。”

刘喜莲见状,脚下立时一动,似欲上前去扶。

张婕妤抬手止住了她,倦懒语道:“我这里不用人服侍,你们好生听钱管事的话。”

说着话,她已然自己掀帘回了屋。

刘喜莲尴尬地收回脚,视线一转,恰见钱寿芳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

她心头震了震,忙垂首站好。

“我管不了你们怎么想,我只管你们怎么说、怎么做。”钱寿芳开了口,笔直的两道眸光,直奔刘喜莲而去。

那视线有若实质,沉沉压下,刘喜莲只觉后背汗毛竖起,越发不敢抬头。

钱寿芳盯着她看了一会,方移开眼眸,肃声道:“主子的话你们也都听见了,罗喜翠的事儿,不许私下议论,更不许跟外头的人说。若叫我知道你们谁胡说乱道的,别怪我不客气。”

第028章 禁足

冰冷的一席话,直教院子里的温度都降低了好些。

众人自是唯唯应是。

停了片刻,钱寿芳又续:“现如今,主子已经往尚宫局报了信,过几日自有定论。罗喜翠手头的差事则暂且先由我兼着,若我有一时不到的地方,你们也别躲懒,好生周全了去。何时人手齐了,主子自会论功行赏,到时候,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这话大有安抚之意,然听在耳中,冷厉如故。

院中诸人噤若寒蝉,连刘喜莲亦被弹压得不敢抬头。

钱寿芳见状,这才挥手命人都散了,一颗心却仍旧高高地悬

着。

罗喜翠的消失,让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只是,这话她并不敢与张婕妤说。又或者,张婕妤恐亦想到了这一层,包括王、刘二人,只怕也是这个想头。

钱寿芳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浊气,望着空落落的庭院,眉头紧蹙。

她知道,这院子里颇有几个不安分的,头一个便是刘喜莲。

刘喜莲与罗喜翠素来不和,这时候怕已经高兴得疯了,是故,方才那段话,泰半是说给她听的。

此外,红棉也很爱搅事,亦是个不大不小麻烦;再,那两个新来的“芳”字辈,钱寿芳冷眼瞧着,怕也不是省油的灯。

抬手按了按额角,她的面上涌出一丝疲惫。

冷香阁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好的坏的、不好不坏的,齐活了。

她放下手,望向墙头微冥的暮色,心头沉得像坠着铅块,唯愿罗喜翠之事,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莫要再生出别的麻烦来。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钱寿芳拖着疲惫的步伐,转出抄手游廊,自回屋中不提。

却说罗喜翠走失之事,并未在金海桥掀起什么波澜,红药她们固然不敢议论,旁人却也不曾来问,仿似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罗喜翠这么个人。

日子不疾不徐地过去,转眼便是小满节气,那微雨落花天的暮春,终究还是收了梢,初夏辰光,亦有凉风花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