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直等了快一个时辰,陛下却始终不曾露面。
众嫔妃越等越心焦,最后直是失望透顶,偏天公不作美,好端端地竟下了场急雨,赶得满山的美人儿抱头鼠窜,花了妆的、丢了鞋的、脏了裙子的,不胜枚举。
也就在这个当儿,建昭帝他老人家,居、然、来、了!
早不来、晚不来,恰恰赶在众人最最狼狈不堪之时,皇帝陛下,御驾光临。
众嫔妃死的心都有了。
此时的她们,莫说争奇斗妍了,能有个囫囵样儿就算极好的了,更何况很有那么几个人,连个囫囵样儿都没有。
见了漫山遍野落荡鸡似的美人,建昭帝倒也未恼,反倒似是心情不错,挨个儿问候了大小老婆一遍,末了笑着丢下一句“朕总算知道好些爱妃长什么样儿了”,便飘然离去。
当场便有几位嫔妃翻白眼儿厥了过去。
不必说,这几个皆是连囫囵样儿都没保住的。
第111章 惜芳
皇后娘娘见了,便立在那华盖下头嗤笑。
所以说么,一个个费了老鼻子劲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又有何用?
登高可不比听戏坐席,那可是在野外的山头上,风大灰多不说,日头也晒,且这些嫔妃们又不像她这个皇后,头上还有个华盖遮着,刮风下雨总有个躲避处,她们可是没处躲没处藏的。
可笑这一个个的,顶着一脸浓妆吃灰拍风,如今再淋了雨,搓下来的香粉怕不有几斤重?都能捏包子了。
何苦来哉?
要她说,陛下没当场发作出来,就该谢天谢地了。
“痴儿啊痴儿。”摇头叹了一声,周皇后命人将晕倒的嫔妃抬下了山,便挥手叫散了。
正主儿都走了,这些个女人留着又有什么意思?早早回家洗干净了是正经。
于是,重阳佳节的登高之戏,便在掺杂着哀嚎与悲泣的混乱中,画上了句号。
接下来数日,宫中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便连四天后大齐最为盛大的送花之节“惜芳节”,亦无人敢于张罗。
约莫是吓怕了吧。
这般想着,红药便摇了摇头,将一件水绿底暗银回字纹织锦长裙展平、铺好,收进衣箱。
天光尚明,窗格子里斜斜透进几束残阳,浅淡的金红色,一些灰尘在光束中飞舞着,凉风吹透,锦帘上绣着的折枝菊时而皱起、时而盛放。
小心地将箱盖阖子拢了,红药走到窗边往外瞧。
暮色将至而未至,天边抹着几片微云,有人在院角扫落叶,“刷、刷”,枯叶与帚尖儿刮擦着,萧然而又单调。
看着那扫地宫女窈窕的腰肢,红药不由十分感慨。
纪红杏又出来扫地了。
这时辰倒是拿捏得刚刚好。
通常说来,这种时候是不会有客登门的,而乾清宫那边的消息,亦早就传了过来。
陛下依然去了坤宁宫。
看起来,皇后娘娘专宠于陛下跟前,这传说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了。
红药悄立窗边,眼见得那几抹微云由明转暗,天际青黛重叠,芳苓并红嫣走去将宫门掩了,点亮了门后的两盏灯笼,满地光晕清冷,映着天边一轮孤月,红药便知晓,今儿这一日,又平安地过去了。
至于明日的惜芳节,想必亦会无声无息地过去罢。
毕竟,如今六宫如死,好些嫔妃甚至闭门不出,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想着过节。而既无人过节,则如红药这般“没志气”的宫女,也就乐得清闲一日是一日了。
果然,次日一早,红药去麻喜慈跟前听用,便见她在那里长吁短叹地,对着满架子的新衣发愁。
原以为淑妃娘娘要换新衣裳过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