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冰轮唇角浮现一丝笑意,再度俯下身子:“你是尼泊尔国王的堂妹,按照礼节,我得叫你一声公主,是吧?”

阿姬波蒂不知她为什么突然变了一张面孔,尼泊尔不过是个小国家,以前羁属吐蕃,后来依附大燕,这样一个国家,她如何能看在眼里?她捉摸不透她话里的意思,便不敢轻易回答,只是用求饶的眼神看着她。

“我知道,现在在你眼里,我定是世界上最坏的人。”冰轮笑容愈发可亲,语气也愈发温和:“我想我们对彼此都有些误会,其实,我对于那些弱小无助者,一直怀有怜悯之心,并乐意出手帮助,尤其是同为女人,我最见不得女人受人欺负,被人摆布,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语声微顿,话锋一转:“我知道,你以前是德利赞普的妃子,德利赞普十分宠爱你,可你后来怎么会成为霍牧的小妾呢?”

霍牧听到这里,已依稀猜到她要做什么,大叫道:“她不怀好意,爱姬千万别被她花言巧语蛊惑!”

阿姬波蒂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反应有些迟钝,茫然的看看霍牧,又看看冰轮。

冰轮不理会霍牧,悠然道:“如果你与德利赞普只能同甘,不能共苦,见他败了,便不顾夫妻之情转投霍牧,那就没什么好说,但如果你只是身不由己,被他强行掳掠,那你的遭遇,真是值得同情。”

话已说得如此通透,阿姬波蒂自然也听明白她的意思了,只是当初德利赞普虽然宠她,但其为人非常好色,身边妃子众多,受宠的也多,而霍牧跟德利赞普年纪相若,形貌威严,体格强健,气度非凡,非德利所能及,且纳她为妾之后,对她一心一意,温柔体贴,几乎不曾瞧过别的女人,因此在她心中,对霍牧的感情实是远胜德利赞普,也不知怎么去回应冰轮的话,支支吾吾的道:“我。。。。。。我。。。。。。”

冰轮见她犹豫,叹道:“命运何其不公,世间英俊儿郎千千万万,而你一嫁再嫁,竟都是风烛残年的糟老头子。不过也没关系,瞧瞧你自己,你依然年轻,依然拥有惊人的美貌。”复又捏紧她的下巴,强迫她侧过脸去看霍牧,声音清悦柔和,却又满含恶意:“你再看看他,你看看他爬满皱纹的脸,看看他发白的头发、胡须,看看他到暗淡的布满斑点的皮肤,他简直可以做你的祖父了。”

其实阿姬波蒂不过跟她年纪相当,什么做祖父云云,纯属是夸张之词,霍牧在一旁,果然听得肺都要气炸,想说什么,又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两只眼睛狠狠地瞪着冰轮。

冰轮面上笑容愈发邪恶,缓缓靠近阿姬波蒂的耳朵:“听着,我可是很有同情心的人,如果你是被他强迫的,我会放了你,并且放了你的儿子,甚至,我可以让你以大襄使节的身份,风风光光荣归故国,从此永远留在尼泊尔,过舒舒服服的日子。”

说着,又慢慢离开,问道:“现在我很好奇,你当初怎么会跟了霍牧的?”又道:“你不要害怕,我在这里,没有人能把你怎样,你只管说实话。”

霍牧急了:“爱姬,她想报复我,想拆散我们!你不要上她的当!”

阿姬波蒂不敢去看霍牧,心里天人交战,迟疑半天,声音低如蚊蚋:“我。。。。。。我是被他强迫的。”

“嗯?”冰轮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阿姬波蒂似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道:“我并非心甘情愿跟着大将军的!他那时候带兵攻入城中,囚禁了赞普,掳掠了所有的女人,有好些女人,被赏赐给了他身边的将士,供他们玩乐,我是为了自保,才迫不得已答应他,做他的女人的!”

这段话说得响亮,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霍牧心上像被人狠狠抽了一鞭,生生作痛,不敢置信的望着她:“爱姬,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