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片刻之后,冰轮道:“我是怎么想的?难道父亲竟不知道么?”

“一直以来,太后都在维护自己父兄,维护自己的家族。”霍牧道:“但我还是想听太后亲口说出来。”

“我非一般娇弱女子,但也只是女子而已,我没有雄心,也厌恶权谋和杀戮。”冰轮声音隐隐透着一丝倦怠,停了一会儿,继续道:“可是,我一直身不由己,深陷在我所厌恶的这样的漩涡当中,因为我是你的女儿,因为我的命运,跟家族的兴衰相连。”

霍牧默然,冰轮道:“现在,我只想过平静安稳的生活。”

“你贵为太后,莫非会觉得此刻不安稳么?”

冰轮坦然迎视他的目光:“京中风雨飘摇,何谈安稳?”

“你为家族付出了青春和心血,为家族带来了无上荣光,你也终将得到家族的庇护,你能拥有的,永远比你想要的多。”霍牧加重了语气:“只要你记得一点,你虽是女子,但你也是姓霍的。”

“我从未忘记过这一点。”

霍牧道:“我也知道你那些年不容易,陪伴在宗训那样的人身边,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说到这个名字,眉宇又变得冷硬:“天可怜见,霍家终有出头之日!”

“父亲现已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不知道父亲下一步想做什么,会做什么,可此时此刻,君臣仍是有别,我只求父亲,能尽可能地给皇家保留几分体面,也让我存有几分颜面,这便是我今天请父亲来的目的。”

这话已是说得非常明白,霍牧既感意外,心中又暗生欢喜,点头道:“太后说的是,老臣今后自当注意。”

谁知冰轮话锋忽然一转:“柴彪的案子,便关乎我的颜面。”

霍牧脸色变了几变,道:“哦?”

“柴彪到底有没有罪,不独我与父亲,众臣心中都跟明镜似的。且不说他深得御林卫爱戴,受朝臣敬服,他还是我为皇上选的太傅,若将他处斩,皇上会伤心不满,内阁诸臣会在我面前跪谏,御林军将士会为之寒心,这些都是无穷的麻烦,请父亲能稍微体谅一下我现在的处境。”

霍牧站起身来,恨声道:“柴彪几次三番在朝堂上公然辱我,难道太后没有看见吗?”

“我的意思,是削去他的职务,将他终生囚禁。”冰轮不慌不忙的道:“外卫统领一职,由霍凇担任。”

霍牧不由得怔住,他想除掉柴彪,除了他对自己不敬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想剥夺他手中的兵权,解除对自己的威胁,然后再想方设法,为自己这边的人谋求这一职位,对于他来说,要兵不血刃做成这事,并不容易,没想到冰轮竟直接把整个京城交到了自己手里。

“没有什么比让自己的兄长守卫京城,更让我觉得安全放心的了。”冰轮看着他,轻声道:“柴彪将由刑部移往诏狱,我只想保住他的命,父亲能答应吗?”

御案两侧的缠枝云龙纹烛台上,燃有巨烛,照得殿内一片亮堂。宗煦伏在案前写字,突然将笔一掷,抓起面前尚未写完的纸张,三五下撕了个粉碎。

“皇上息怒。”魏伦慌乱跪下,欲去捡那些碎纸。

宗煦胸膛急促起伏,气咻咻地瞪着他:“乱什么!不许捡!”魏伦吓得手一缩,便不敢再动了。

短短几天,郭虎林和汪啸死了,柴太傅被安上各种罪名,余生将在狱中度过,而母后竟要自己下旨,封霍凇为外卫统领,而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发生,不敢有一点反抗。。。。。。。朕还算得是什么皇帝?朕已是霍牧的傀儡!

宗煦躺在宽大的椅中,咬牙切齿,目露凶光,过了许久,才渐渐平静下来,叫道:“小魏子。”

魏伦应道:“奴才在!”劝道:“奴才知皇上是重情之人,对柴统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