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贵妃见裴彻一进来,姜时愿脸就红得不像样了,以为她脸皮薄害羞,忙道:“愿儿,御花园的芙蓉花开了,去替姑母剪几枝来。”

姜时愿如蒙大赦,忙应声退出去。

待姜时愿从缀霞宫走到御花园的芙蓉花下,确定自己这几天应该没漏出什么破绽,应该除了自己没有第二人知道自己搞错对象这件事后,姜时愿的脑子这才开始消化另外一件事关于裴彻才是她未来夫君这件事。

三年前就是裴彻吗?

三年前她抗拒被安排,又喜欢着沈律初,所以当时姑母提及联姻的话才刚起头,就被她打断并直白拒绝了。

她压根没想过,裴家跟她联姻的是裴彻。

怎么会是裴彻呢?

圣上重臣,当朝太傅,天之骄子,她曾经的夫子,不管哪一条,她都觉得自己和裴彻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打死她都不敢肖想到裴彻头上!

比起这个,最离奇的是,这门婚事裴彻竟然答应了。

裴彻看着也不像是会被安排包办的人,他怎么会答应迎娶她?

“在想什么?”

姜时愿想得入迷,竟没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直到声音响起。

和声音一起的,还有他身上的龙涎香,那热情奔放的香味放在裴彻身上,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轻浮感和荒诞感。

闻着这香,姜时愿就觉得臊得慌。

本不想答,但一抬头,便见裴彻正看着自己,避无可避。

“我在想……这香还挺适合太傅的。”姜时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是吗?”裴彻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戏谑。

裴彻一张口,姜时愿便有了答案。

果然,瞒得住别人,也瞒不住裴彻。

裴彻肯定看出来了!

那么问题来了,她要怎样,才能悄无声息把当朝太傅给做掉呢??

下毒?刺杀?意外溺亡?

姜时愿在心中疯狂地计算,最终得出做掉裴彻的可能性为零时后,姜时愿认命了。

认命之后,姜时愿又在心里庆幸,还好方才她没有问。

她不敢想,若是她方才在大殿上公然问出了裴子野的名字,那该是多大的一个笑话。

良久,姜时愿才镇定下来。

她忍不住抬头看向一旁的男人:“裴太傅,我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姜时愿仰头看着他,态度恭敬,犹如十年前在鹿鸣书院的学堂上。

“嗯。”裴彻颔首。

“太傅,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我姑母手上?”

姜时愿真诚发问。

裴彻薄唇轻抿,发出一声轻笑:“这就是你以为你的议亲对象是裴子野的原因?”

姜时愿神色一僵,刚褪下去热度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起来!

做!掉!他!

现在!立刻!

她刚刚还在心里感激他,他怎么能直接戳破?

姜时愿正恼怒,余光忽地一瞥,只见裴彻轻轻皱着眉,手指不动声色地揉了揉眉心。

姜时愿忽地想起了久远的一件小事

十年前,裴彻在鹿鸣书院授课,书院的姐姐们,总是有意无意的去偶遇裴小夫子,然后再有意无意地遗落下自己的一片香帕或一个香囊。

每次裴彻看见这些香囊香帕,都是这种神色。

所以……裴彻受不得熏香?

他受不得香,今日却顶着这么浓烈的香味……

姜时愿心弦微微一动。

微微的沉默之后,姜时愿小声问道:“裴太傅,你平时看话本吗?”

裴彻方才还皱起的眉头,一下舒展开来,他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