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2 / 2)

她想念我,她恨自己无法保护我,她说带了我爱吃的糖糕,供在神台上,她问我怎么从不托一个梦给她。

我也是梦中人,又如何托梦给她?

我想睁开眼,想看见她,想亲口告诉她。她流的泪水在几百年间已成了一汪深海,我身上的壳也在漫长岁月中,被温柔的水流剥落,我吃下的泥巴,被细细淘洗,再沉到最底。我身上不再有任何禁锢,我想我可以开口了。

于是我出生了。

发出第一声啼哭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原来之前几百年,我一直在妈妈的羊水里。

我不是身负众望的神女,不是不能流着血踏入庙里的凡人,我是妈妈用千百年的痛苦磨砺吐出的

一粒珍珠。

……

……

“所以最后确实没有什么爽文复仇展开,没有把那些愚昧的人都淹了,但也不是一些读者猜的那样什么也没发生。”石含章说。

念到这里的时候,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了,车正绕着最后一段必经的丘陵行进,光秃秃的黄色山体就这样迎面压来,似乎与行车之间毫无阻隔。

这又是新的冲击,面向巨大的雪山时,因为隔得远,即便意识到自己的渺小,也不会产生这种下一秒要被山丘吞噬的错觉。

谭霏玉把阅读器关了:“是啊,你感觉如何?”

“感觉淡淡的,”石含章评价道,“不是那种详写起承转合让人抓心挠肝的类型,哪怕有人说他蹭热门社会议题,其实他好像也没在直白地煽动什么情绪,浅浅地扫了一下,又没有真的撕裂现实,不够辛辣,所以你说他后来那几本书……如果都是这种风格,我倒是也能理解为什么没受欢迎。”

“是啊,但我个人还蛮喜欢的吧,第一是因为我不觉得提到社会问题就一定要搞得很辛辣,搞得所有人都很痛苦,”谭霏玉又说,“第二是相对来说,我其实更喜欢没那么直白的作品。有段时间大家都在嘲笑中学语文的阅读理解训练,题目问这表达了作者什么思想感情,结果作者出来说我就是乱写的。当然作者确实可以信笔写一下,但我很不喜欢这种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