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蔷想:她会被萧度打回掖庭吧。
等了许久,不见萧度发话。
周蔷咬咬唇,大着胆子道:“陛下前日收下玉佩,召见奴婢,奴婢以为陛下接受了……如果陛下心里迈不过去这个坎,嫌奴婢丢人,那打发奴婢回掖庭,奴婢毫无怨言。”
萧度抬头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回掖庭,以后做朕小婶婶?”
周蔷一怔,庆王属意她的事不少人知情,萧度知道不稀奇。
她垂首低道:“不敢。”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萧度放下书,正视她,“一个月没见你明确拒绝朕的叔父,忍不住了才拿玉佩到太极宫。你选择朕,是朕和叔父之间,你取其重,择其轻。朕今日让你回掖庭,你明日就能钻一顶小轿,叫人抬进庆王府去!”
周蔷默然。
能当皇宫嫔妃谁想当王府侧妃,况且萧度比庆王年轻英俊。
皇帝这边不行,再委身庆王,这是她当初打的下下策。
现在皇帝问起,她只好照实道:“奴婢的处境,陛下想必知道。母亲体弱,嫂嫂孕子,家族面临流放,奴婢所作所求只为保家人一个平安。”
流放途中苦寒,风餐露宿,病无可医,许多壮汉都熬不过去,别说柔弱和怀孕的妇人。
她磕了一个响头,眸中含泪,“以脏贱之身伺候陛下,奴婢自知有辱圣体。请陛下念在奴婢侍奉过您一场,高抬贵手,放过周家……”
“前朝举家流放的不止你一个周家,各家贵女都像你对着朕哭一哭、求一求,朕就放过,那朕的朝廷成什么样了?”
萧度严词厉色,见周蔷头埋极低,眼泪一颗一颗往地上落,他语气缓和些,“高抬贵手,不是不可以,朕凭什么帮你?”
若是放在从前,周蔷还有胆子和他调情嬉闹。出了彤史这事,她只愿萧度别看着她更想惩处周家。
她抹抹眼泪,正色说:“奴婢愿自请回掖庭,身受劳役,往后再不与任何一个男人有所瓜葛。”
没想萧度更生气了,一本书砸到她膝下,“你当太极宫是你周家的大门,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周蔷诧异地看过去,萧度面色铁青、嘴唇紧抿,显然怒气勃发的样子。
他心中有气,并不想让她真走。
周蔷退而求次道:“那照陛下这样说,奴婢是太极宫的宫人,断没有再回掖庭的道理。如若陛下不嫌,奴婢往后就在您身边做个安分守己的宫女,弹弹琵琶跳跳舞,再不跨越雷池一步。”
这话半真半假,是否再越雷池,要看萧度日后对她的态度。
“宫女好啊。”萧度冷眼瞥她,梨花带雨的脸我见犹怜,嫣红小巧的嘴引人深入,偏这样不知情识趣,“朕看你就适合做一辈子宫女!”
周蔷顺从接话,“陛下教训的是,奴婢日后定会牢记本分。”
萧度彻底哑口,只觉鸡对鸭讲,挥手斥道:“出去!”
周蔷乖巧起身,头也没回。
萧度心口发堵,左手一拂,一套茶盏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泉安听着里边噼里啪啦的声音,又见周蔷完好无损地走出来,小步跑进殿内,“陛下……”
萧度烦躁地揉着眉心。
泉安瞧这架势,是周蔷没把人哄好,遂问:“小的再叫周娘子过来?”
萧度心中还气,“让她滚……”又贬一句,“不识抬举。”
这太像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泉安眼观鼻、鼻观心,劝道:“周娘子就在太极宫里,陛下想怎么样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为此大动肝火伤了龙体不好。”上一回皇帝这么生气,还是四年前在潜邸婢女爬床。
萧度自然清楚,他就是一口郁气难以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