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2)

见雪深 解雪时袁鞘青 2087 字 1个月前

那训练有素的刺客,此时却四肢抽搐,手指发狂似的痉挛着,连从地上爬起来的余地都没有。

只因他的后颈上插了一根铜针,长约寸许,刺透大椎,只留一节锋芒毕露的针尾。

方才在轿上的时候,解雪时已经拼着脏腑受伤,强行逼出了这枚铜针。

袁鞘青意欲何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只有殊死一搏,才能有转圜的余地。

他不能,也绝不可能在这种境地下任人摆布。更何况,谢浚依旧身陷城中,袁鞘青未必会顾惜他性命,如果他落到了赵椟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京城虽不可久留,但也绝不能遂袁鞘青之意,正好趁两虎相斗,另冲出一条血路来。

那铜针被他牢牢捏定在掌心里,在长薪鬼取出城门钥匙的瞬间,他立足不稳,踉跄一步,借着风声的掩护,一手将铜针一推

这根用来限制他行动的铜针,反倒成了一击制敌的利器。

直到长薪鬼轰然倒地的刹那,他肺腑间那一口强自压抑着的瘀血,才咳吐而出。

那血似乎源源不断,直到此时他依旧用手掌抵着口鼻,闭目片刻,从掌缝里淌出一丝黏稠的污血来。

即便如此,他心中依旧如明镜一般。角楼下的吆喝声已经沉寂了,想必是袁鞘青那边计谋得逞了。

这是唯一的机会!

第67章

他思虑已定,便毫不迟疑,当下一手提剑,借着角楼的掩蔽向下扫视一周。

方才那酒酣耳热间的吆喝声不知什么时候消散殆尽了,只余纸灯笼猩红色的轮廓,扑簌簌地打着摆子,虽不见其具体面目,但随风颠扑间,团团辐散着无数红亮的长线,甚至连城墙都烧红了。

除此之外,便是一片奇异的死寂。偌大城关,连一声犬吠都不曾听闻。

可见袁鞘青那酒葫芦里卖的,倒真是奇药。

解雪时心思缜密,当即意识到了这寂静里的不寻常之处那几个乔装成轿夫的刺客,照理说早该趁此良机,分头去接应袁鞘青一行了。再不济,也应当有人上来向这假李广源索取城关钥匙。

事出蹊跷,必有不测!

他留了点心思,一路按剑而行,屏息以待。

眼见得石阶将尽,斜侧里旋出了一道红光,被提在一支竹柄上,晃晃悠悠,恰好和他打了个照面。

谁?!

解雪时一惊之下,下意识地拿剑鞘一挑,只听“噗嗤”一声轻响,剑鞘虚不受力,倒像是挑破了一层极薄的窗纸。

原来是盏小巧的红纸灯笼。

提灯人纹丝不动,只任由灯笼被一剑挑落,撞翻在石阶上,儿拳大的窟窿里,斜窜出一支火舌,将这灯笼的骨架照得纤毫毕露。

材质平平无奇,唯有形制与城楼外的殊异,呈莲花状,莲瓣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墨字。

解雪时面色骤变。

这灯笼乃是他亲手所制,他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那还是在棠和三年,临近盂兰盆节的时候,赵株害了一场大病,风寒入骨,镇日里痉挛不止,几乎已经烧去了半条性命,解雪时一面不眠不休,揽求天下名医,一面亲手制了百盏河灯,遍抄经文,聊作挡灾祈福之用。

谁知这河灯竟是被偷藏了一盏,又在这当口出现了。

其间用意,昭然若揭赵株的劫数,恐怕远远还没到尽头!

有个声音徐徐地含笑道:“太傅好生偏心,他有百盏莲花灯,独独不容我这一盏!”

解雪时冷冷道:“非我不容你,你又何曾容情?连这等鄙陋之物……”

“鄙陋?”那人道,“我辛苦偷来的,我爱重得很!”

他话里虽然带笑,其间怨愤之意,却如蛇吐信一般咝咝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