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熬了一夜,她脑子里嗡嗡地晕乎乎,交代立夏几件事情,一回屋栽在床上便昏睡过去。

这一觉再睁眼已经是后半晌,院子里一片紫色霞气,隐隐有米香味传到屋中。

她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换了,随意整理下头发,出院子。

长生妞和虎头一看到她,欢呼着跑出来叫娘。

庆脆脆蹲在地上跟两个孩子玩闹一会,牵着他们一起去了灶间。

王二麻子方才探头看过了,知道人醒了,正将一碗白粥盛出来端到桌案上,“你睡了一天,早就饿了吧。海蜊有新鲜的收回来,现做了一盘拌鲜,虾粥也正好,快坐下吧。”

说着话已经两个孩子拉到自己跟前。

正是长下牙的时候,孩子总觉得自己嘴巴里痒痒的,喜欢抱着硬点心啃。

庆脆脆专门用粗面和粘糯的浆米做成软条糕,然后暴晒一日。

表皮发硬,内里软和,正好充作两个孩子的磨牙棒棒。

王BBZL 二麻子一人分一根,哄住了孩子,又看向妻子,“晾晒的地方不太够,主要是人手方便。若是收起来还要再晾晒,上工的人得比现在翻一倍。”

目前滩涂田上工的除了大小管事,共有四十余人。

若是翻倍,就得有八十人。

工钱,吃食,饮用再加上额外工的补贴,还有部分烂货损失...

杂七杂八,心里一盘算,庆脆脆就恼火。

“成家那管事真是个坏事的祸水!”

虾粥有些烫,勺子来回搅着散热,“成大公子回来了吗?”

她昨夜当着那管事的面就喊人去传信了。

王二麻子:“应是没有。派去的人说成大公子前天随船走了,要走几天才能回来。”

庆脆脆了然。

“说是咱们借了成家大公子的风,将这滩涂田收在手中。那成家的生意,铺子供货不也是从咱们工坊走吗?还有秋家那船队,他们翻了盐,汴京行商四处要债,咱们收了河鲜,不也是给秋家救急?”

她是觉得有些委屈的。

外人一说起来,好似是王家占了成家的大便宜。

可生意本就是有来有往的,她从没觉得对成家秋家有救急救难的恩情,皆因一个相辅相成。

那管事忒不是人了,看不破其中的道理就算了,反倒觉得他们夫妻两个捡了大便宜一样。

王二麻子却笑了,“不过一个管事,他这样替主子决定误了大事,成大公子不会饶了他的。”

可就是把管事当场打死,也没用。

毕竟货只会越囤越多。

她十分忧愁,连带着粥只喝了一半就不想再动了。

王二麻子又劝了小半碗,这才收拾了。

“其实,我有一个好法子,就怕惹了成家公子不高兴。”

庆脆脆挑眉看他。

王二麻子道:“前后半年,这荒村的户数渐渐多了,与其我们雇人去做事,还不如让他们自己收货晾晒。到时候咱们只需要收干货就好。”

庆脆脆眼神一亮,“这是个好法子呀。道是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

她忍不住从屋子里抱了算盘过来,小簿子上写动。

虎头和长生妞吃完一根磨牙饼的时候,一张简单的条陈文已经写就。

于是当晚,所有上工的人背着沉甸甸的箩筐到了小管事处,就收到一条新消息。

“东家新令,诸位收回来的海货能以数量契文拿走,交付采买铜钱。自行晾晒,而后以干货价位收。”

小管事将上工的点录名册拿出来,“往日工钱是旬十五发放,今日便提前结算。”

人群互相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