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身体,仿佛只有一双漂浮的眼睛。于是她只能去打量梁穹,带着忧伤和埋怨。他的身量比现在纤细一些,脸上神色也没那么拘谨。像是同一个人,又像不同的人。

他终于在盒中找到印证自己猜想的东西一个写着他名字的金牒。

他还没表现出什么,身边的书童却开心道:

“是送往宫中的金牒,少爷果然要被赐婚了!以少爷出身,必定是正卿之位,只是不知圣上会将少爷许于谁?”

梁穹把金牒放回,合起盖子,摇头笑他愚蠢。

“既是赐婚给皇室贵女,断然不会是正卿,也就是个庶卿吧。”

“少爷为何如此说?”

梁穹道:“自庆帝后,皇室对外朝干政颇为忌惮,同朝有两位梁姓男子成为正卿断无可能。舅舅既身居皇元卿之位,更不会主张此事,陷我梁氏于危险之地。”

“少爷说得在理,只是可惜了……”书童看着他,眼神中充满惆怅。

梁穹却很豁达,从屋中迈步出来:“不可惜,做她魏留仙的公卿,应该没有做庶卿舒坦。”

书童闻言惊讶不已:“少爷怎知会被许给公主……安吉郡主年纪也相仿,为何不是她?”

“三日前,兴国联姻使团已经抵京,与圣上商议联姻之事。地位能与那位二殿下相配的未婚贵女,也只有安吉郡主和公主二人了。而圣上一直没有帝姬,公主作为其唯一妹妹,将来是有可能继承大业的。地位何等尊贵,怎会轻易做两国联姻的筹码?若赵熙衡归郡主府,我的归宿不就是公主了?”

书童为他早已盘算过咋舌不已,知道自家少爷将来必定不凡,能配与地位尊贵的公主,虽为庶卿,也不算埋没。

“圣上……会传位于公主吗?”

梁穹轻声道:“说不好。此话不要外传,你午后随我出门一趟。”

书童答应了,又问道:“去哪里?”

梁穹笑道:“既然大致知道我的归宿,不妨提前去打探一下吧。”

4.

梁穹在庆丰楼靠窗的位置坐下,只点了一壶酒,一份蜜饯果子。吃了大概一刻钟时间,就见魏留仙和一位少年并肩上了楼。

自日浴大祭后数月,她们一直没再见过。

魏留仙还是那副样子,举手投足间都是张扬和傲气这京中大概再找不出一个有如此气质之人,只因再无人有她这般尊贵的出身。

她身边那位少年相貌十分英俊,穿着打扮却很平常,神情冷冷,不苟言笑,但两人举止甚是亲密默契。梁穹已猜测出少年是公主府中使奴,又想到从别处听到的传闻,他举起酒碰唇,把笑容掩在杯后。

“咦?梁小郎,许久不见。”魏留仙稍稍转头,便看到他:“怎么独自坐在此处?等朋友吗?”

梁穹站起,微微欠身道:“参见殿下。今日恰好有暇,便在此独酌,并未约友人。”

“哈,若京中女子知道梁小郎在此,只怕庆丰楼的台阶都要被踏破了。”

与魏留仙张扬的个性同时出名的,还有她的轻狂。她自来熟地坐在身边,对梁穹道:“若小郎不嫌弃,便同桌共饮,可好?”

梁穹笑着给她斟酒:“在下怎敢嫌弃?”

魏留仙又拉与她同行的那位少年坐下,向他介绍道:“梁小郎乃梁太师内孙,也是皇元卿之甥。”

那少年清清冷冷地向他抱拳,梁穹也友善地点头致意:“初次见面,江公子。”

成璧有些错愕地看着他,梁穹则微笑解释道:“曾听闻去岁纺花节上,公主殿下纳了一位亲卫为使奴,想必就是江公子了。”

他这话一说,成璧的脸顿时一阵白一阵红,尴尬地看了看魏留仙。

梁穹暗觉好笑。那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