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桂芳到家塾里去了,便告诉蕙哥、薛孝哥等养促织的话。大家听见了,都说有趣,我们都弄他几个,大家玩儿。
到了晚上,各自回家都弄了盆子,大家养起来了。桂芳又教外头小厮们弄了好些进来,挑选了几个用雕花戗金的旧盆子,养了七八盆,教惊鸿等照应喂食。早晚自家瞧看,放出来自家挑斗,斗败了的就撂掉了,一连挑了五六天,共挑了四盆出来。
总起了名字,安上牌子,约了大家,明日在怡红院中来斗。原来薛孝哥、顺哥两个也养了七八盆,蕙哥、松哥、祥哥、月英都各人养了几盆。这日贾环知道他们斗促织儿玩,因他们平日读书做文都还用心,便由他们玩去,反放了他们半日的假。
于是,各人的丫头都把盆子掇到怡红院来,平儿、马氏、秋芳也都到这边来看。宝钗接着说道:“我们从前倒都没弄过这个玩意儿,不知道他们怎么着就知道的。”马氏道:“嫂子,你不知道,外面专养这个的人开个闸儿,斗上百上千的输赢呢。
到了临末了儿,将军圆盆还唱戏贺喜呢!”秋芳道:“我们哥哥他就好养这个东西,三婶娘家里自然也是常养的。马氏道:“我们哥哥头里一年要养两百盆呢,到了临了也不过只得一两盆圆盆。他在这个上头也花掉了好些银子呢,这些年来久没养这个东西了。”宝钗道:“怪不得,他们怎得知道的呢,原来有你们这两个行家在这里呢。”马氏道:“你们把盆子搬过来,秤过了分两,配起来才好斗呢。”于是,用戥子逐一秤了,号上分两,配匀了。
先是薛孝哥的给蕙哥的斗起,两下都放在斗盆里,孝哥的是个紫头黑翅,蕙哥的是个黑头灰翅。两个张开黄牙咬起来了,一连斗了二三十口,那紫头回身就走,黑头追上,紫头复又张口来斗,又咬了几口,那黑头两牙钳住紫头往外一提,把那个促织儿直抛出盆外,那盆里的黑头便“趋趋”的叫了。大家都笑说道:“好利害,你看他得了胜就自鸣得意了呢。”平儿笑道:“他叫的也不过是‘谁敢来’的意思。”于是,又挑了祥哥的一盆上来,与月英的斗了一回,却是月英的赢了,那祥哥的促织儿连腿都迸掉了一只了,大家大笑。又该是桂芳的与薛顺哥的两个斗了,这两个斗了半天,却是桂芳的赢了。又轮松哥的给薛孝哥的两个斗,却是孝哥的赢了。
一连斗了二三十场,打败了几十个,只剩下孝哥一盆、顺哥一盆、蕙哥两盆、桂芳两盆、月英一盆,松哥和祥哥的七八盆都败了。孝哥的一盆给蕙哥的又斗了一场,孝哥的也输了;又给顺哥的两下一斗,顺哥的也输了。桂芳的又要给他斗,蕙哥道:“我这个一连斗了五六场了,我不教他斗了,我拿那一盆给你斗罢。”遂将这盆收过,又把那一盆放下去,与桂芳的去斗,仍是蕙哥的赢了。桂芳又把那一盆放下去斗,却是桂芳的赢了。桂芳又给月英的斗了一回,月英的也输了。桂芳道:“我这个算是个将军了,蕙兄弟的也是个将军,咱们两个将军来拼他一拼罢。”蕙哥道:“使不得,这会子都是强弩之末了,自古说‘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这会子算是疲惫之际,不要弄的两败俱伤,那又何必呢?总是给他养两天再斗的好。”
正说着,只听玉箫在外说道:“蒋奶奶来了。”宝钗等回头看时,只见袭人带着两个孩子,还跟了一个丫头进来,逐位的请了安。平儿笑道:“你早来这么一会子就好了,我们这些促织儿才刚儿斗完了呢。”袭人笑道:“这个玩意儿倒很有趣,我们头里都没有大弄过,只有他们小丫头们弄一两个玩玩就是了。”宝钗便教他到上房里面,和平儿、马氏、秋芳等一起坐着说话儿去,教两个孩子和哥儿、姐儿们在外面玩罢。原来袭人生了一个女儿叫做绿云,今年十一岁了,生的比袭人更加娇媚;一个儿子叫做瑶华,今年八岁了。蒋玉函已经死了三四年了,袭人这几年以来,常到荣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