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说:“这首两下互写,也还平稳。”李纨道:“三妹妹的《雪渔》里头的‘会赊旧酿升余酒,为有新鲜尺半鱼’,和那《雪消》的‘渐识青山如故里,何来春水满蓝桥’这两联,都清新俊逸的很。”探春道:“你那《雪泥》的‘鸿爪应留遗迹在,杖藜来踏短长堤’还要怎么好呢?”李纨道:“平韵好作,仄韵到底难作些。今儿三个仄韵,都是老手。三首的结句都好的了不得。”
正说着,平儿、马氏来了。平儿笑道:“你们的诗都有了么,诗作的就好的了不得呢?”宝钗道:“你又管他谁好谁不好做什么呢?怎么你们就去了这半天,是到那里去的?”马氏笑道:“我们在太太那里走了一趟,又到园子里来,在我那里坐了一会就来了。估量着你们的诗,也该作完了呢!”李纨笑道:“倒是估量着我们也该坐席了,怕迟了就要啃骨头了。”
说着,大家笑了一会。
不一时,早摆下了两席,仍照前坐了。酒过三巡,湘云就要行令。平儿道:“我只会猜拳,要是别的,我总不来。”李纨道:“就行个雅俗共赏的令也好。云妹妹,你要行个什么令呢?”湘云道:“我有个酒令,要说两个字,把上一个字拆作两个字,要字义相协贯串。不能说的,就说个笑话儿罢了。”
李纨道:“这也罢了,你就说罢。”
湘云饮了门杯道:“窗外有明光,不知是日光,是月光?”
岫烟道:“这是个原有的酒令啊!”因也饮了门杯道:“堂上有珠帘,不知是王家,是朱家?”下该李纨,饮了门杯道:“闺中怀好孕,不知是子胎,是女胎?”探春道:“你们的都好啊,教我说什么呢?”因想了一想,饮了门杯道:“有客到馆驿,不知是舍人,是官人?”湘云道:“很好,今儿的人少,要轮两转才好。琏二嫂子,你说了笑话儿,再从我起,重行一转。”平儿笑道:“我也没有什么笑话儿,教我说什么呢?”
湘云道:“不能行令,才准说笑话儿,两样皆不能,就要罚三大杯呢!”平儿道:“我便说一个,若说的不好,可不许挑饬的。”李纨笑道:“你且说了来看。”
平儿道:“有个屯里人进城有事来,回到家中,那些屯里人都问他道:‘你到城里去了一趟,可有听见什么新闻儿没有呢?’这进城的人说道:‘我到城里去,没听见什么新闻,就只知道了皇帝爷升了吏部天官了。’那问的人道:‘你见了没有?’这人答道:‘我怎么没见呢?我看见皇帝爷穿的碧玉的袍子,天青玉的褂子。’这问的人笑道:‘可见你撒谎,皇帝爷穿了玉袍褂,他怎么作揖呢?’这人道:“我不撒慌,你的话倒是撒谎。我且问你,你看见皇帝爷和谁作揖来?”说着,大家都大笑起来。
湘云道:“这个姑准了他的罢,我又从头起了。”因饮了门杯道:“半夜生孩儿,不知是子时,是亥时?”下该岫烟道:“这两转就要搜枯了呢!”因拿起门杯来,想了一想道:“烹调有鲜味,不知是羊羹,是鱼羹?”李纨道:“好,我这个倒难说了呢!”湘云道:“说不来,罚三大杯就是了。”李纨笑道:“当真的我就没有了么?”因饮了门杯道:“灯下观傀儡,不知是人形,是鬼形?”探春笑道:“这也亏你想呢!”因拿起门杯来,猛然一想道:“有了!”饮了门杯,说道:“树底憩(田井)农,不知是田边,是井边?”湘云道:“很好。又该琏二嫂子说笑话儿了。”
平儿饮了门杯,说道:“耗子生日,猫来拜寿。耗子害怕,躲在洞门口张望,不敢出来。猫在洞门外闻嗅,猫的胡须戳了耗子的鼻孔儿,耗子就接连打了两个喷嚏。猫在洞外祝道:‘百岁,百岁。’耗子道:‘你那里是真心愿我长寿,明明是哄我出来要嚼我呢!’”说着,大家哈哈大笑。李纨笑道:“今儿还亏没人生日,由你说罢。”
那边席上,宝钗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