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宇之间除了那份谨小慎微,确实还有几分担忧,沈铖吩咐让他上床伺候,柳卿抿抿唇,这次没说什么乖乖趴去床上跪着了。
沈铖在床边坐下,药瓶递给柳卿,柳卿握了他的胳臂抬起,一边洒药粉一边还轻轻地吹,然后这小孩儿也看出不对劲来了,眉头一皱欲言又止,沈铖是真想把他抓过来亲亲,却只是拿了干净的白布塞到他手里,“别担心,过两天就会好了。”
“王爷……”柳卿的声音带颤,眼底水光盈盈动人,沈铖伸出另一只手拦腰去搂他,柳卿头一次壮着胆子躲开了,不理会沈铖玩味调侃的眼神,径自包扎伤口,最后系布条的时候甚至故意用了很大的劲,竟然是有些生气了。
沈铖自是又惊又喜,不管现在是因为什么,至少可以说明柳卿心里有他,沈铖再试着伸手去捞人,柳卿这次没躲,乖乖让他抱了,却垂着眸不说话,沈铖明知故问,“怎的好好的还生气了?”
“柳儿不敢。”中规中矩的回答,又低眉顺眼,叫人挑不出大错来,沈铖也不接着搭腔,憋着吧,看你憋多久,揽着人侧身躺倒,拽过被子,“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柳卿自是没有再开口,也不知怎的心里就是莫名堵得慌,他闭上眼劝说自己快点睡,眼前却总是沈铖胳臂上那道血淋淋伤口,之前就是他给包扎的,明显一直不见好反而还恶化了……
他贱命一条,要不是嬷嬷指望他接那些特殊癖好的客人,早就该死过不知道多少回了,别说其他人不在乎,就是柳卿自己都不怎么在乎,苟活一天不过是多受一天的折磨罢了,可是福王不一样。
柳卿很有自知之明,自然明白福王不可能为了他这一条贱命而不顾自己,人就是生来就有高低贵贱之分,福王千金之躯,生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他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又凭什么糟践自己的身子呢?
柳卿想不明白,这些事也轮不着他来想,他只要尽心尽力当好个玩物,把主子哄高兴了,自己也就能少受点折磨……带着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柳卿的思绪渐渐变成一片空白,漫长却意外轻松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隔天一早就有人送来了新衣,又是福王亲手帮他穿的,说起来柳卿自己都觉得奇怪,不过一天而已他居然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大概是知道该来的跑不掉,与其整天担惊受怕,不如好好顺着福王,等事到临头说不定还能看在他一直乖巧可人的份上轻点折腾……
柳卿一边走神一边乖乖张嘴吃掉福王喂到唇边的东西,然后就被嘴巴里奇怪的味道弄回了神,也不知是什么粥,跟药似的,除了苦味他什么都没尝出来,柳卿含着这口粥大概也就一瞬,立刻咀嚼吞下,福王却放下汤匙,拿起帕子替他擦了擦唇上沾的米汤,“味道很奇怪吗?本王见你不喜欢喝药,特意让厨房做的药膳……”沈铖这样说着也不管汤匙是柳卿用过的,直接舀了一勺粥送进自己嘴里,然后就扭头给吐了,“什么玩意儿……?!”分明是直接把药汁兑进粥里拌了拌完事。
福王把粥碗扔去一边,拈了快柳卿没试过的糕点喂给他,然后招下人上来,“让厨房重做,连本王的吩咐都敢敷衍,你替本王问问他们这差事还想不想做了!”
那人见他发怒,毫不含糊直接跪下,却是一声不吭,沈铖觉得奇怪,就看了他一眼,才发现外头跪着的人是小常,还是一副别扭样。沈铖本想让他再多跪一会,一回头看见柳卿趁他不注意,偷偷伸出舌头来舔了唇上的糕饼渣,发现被抓包了,就鼓鼓腮帮子心虚地挪开视线,沈铖的心情瞬间又有点好,“罢了罢了,让他们先把粥和药分别端上来,你去敲打几句,下次差事做不好,连着这次一并发落。”
小常还是跪着没动,沈铖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是嫌他碍眼,“出息……有话说话。”
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