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厌辞醉得不省人事,下车时叫都叫不醒,随行士兵只好扛着人送到驿馆的床上,关了门,放心地离开。
屋内响起一阵窸窣声,棠溪追走进屋子,“人都走了。”
见他不动,他将人往床上挪了挪,裴厌辞翻了个身,把他的手压在了身下。
“把一个瞎子的手压麻了对你有甚好处?”
裴厌辞挺起上身“吧唧”一口将带着酒气的吻印在他清冷的脸上,蹭了蹭他的脸颊,趁机吃豆腐,撒娇道:“我都醉了,哪里还会动?”
酒吃热了,刚好能给他解热的人来了。
“别装了,人都出驿馆了。”
“你怎晓得我未醉?”他觉得自己装得可像了。
“真醉了你只会发疯。”棠溪追想起之前的事情,“像只青蛙。”
“孤孤孤”地叫,直耍脾气,这不依那不行的,难伺候的很。
“青蛙?”裴厌辞表情有点崩裂,他感觉自己在棠溪追面前一向良好的形象崩塌了。
棠溪追亲了亲他微醺发烫的脸颊,软软热热,带着酒香,可口的很,嘴上又嫌弃地“啧”了一声,“赶紧洗漱去,我还不想吃酒糟蛙。”
“滚蛋。”裴厌辞随手抄起一个长条隐囊往他身上砸去。
三四个月,他们身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除了棠溪追的眼睛。
叫了一桶热水,他也懒得去屏风后,直接当着棠溪追的面脱了衣裳,沉到木桶的水里,发出一声喟叹。
屋里的木炭发出轻微的噼啪碎裂声,除了这个,只有裴厌辞时不时波动的水声和涟漪声。
棠溪追口舌干燥,舔了舔嘴唇。
“屋里是不是有点热了。”他勾了勾里衣领口。
炭火是屋里唯一的光源,艳红与黑暗互相交织,依偎,舔舐。
“我也觉得有点热。”裴厌辞重新抓了抓乌发,收拢好散放在木桶外。
棠溪追坐在床前,一动不动。
乌发如瀑间,露出金黄勾勒出的凌厉脸廓,以及一角平肩。
裴厌辞侧脸看了他一眼,掬一抔清水往肩膀上淋,晶莹的水珠从浑圆细腻的雪肩滑落,在熹微的火色中变得透明莹黄。
如融化的琥珀蜜蜡在静静流淌。
“你在抛媚眼给瞎子看。”
裴厌辞手扶着桶边,慢慢转身,正对着他。
突然,他道:“你眼睛何时好的?”
“嗯?”棠溪追偏了偏头。
“还装?”裴厌辞恼道,捧起水就往他泼去。
眼睛没好怎么知道自己在拿眼神勾引他。
乌扇打开,水珠尽数挡下。
又有水珠往他的身上泼来。
“别闹,小心着凉。”
“还装不装?”
棠溪追涣散的眼神慢慢聚拢,浓紫的瞳仁漫起一丝绯靡邪气,乌扇半掩嘴角,“小裴儿连洗澡水都这么香。”
“劝你一句,色字头上一把刀。”裴厌辞飞出桶外,一脚踹向他。
“还敢装瞎博同情!”
棠溪追接住他的脚踝,往自己这边一拉。裴厌辞眼见自己要在他怀里劈叉,另一条腿旋即跟上,朝他下巴膝顶而上。
棠溪追丢掉乌扇,轻柔地接力化力。
裴厌辞接住他的扇子,张开,扇骨末端的尖细利刃往棠溪追刺去。
“还敢不敢骗我了?”
“哎呀呀,小裴儿,这么危险的东西,可不能拿哦。”
棠溪追抓着他的腕骨,轻轻一转,就将他的手腕脱臼卸力。
他听到耳边一声痛哼,刚将自己的乌骨扇重回自己手中,腿间传来一股撞击力道。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