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袁婕无意,但也是从小就熟悉的姑娘,不忍心她被造反的父亲株连。

庆阳看眼三哥,越来越重的暮色中,三哥俊美的脸仿佛笼了几分佛光。

庆阳再去看张肃,平时因为古板守礼而冷玉一样的俊脸,如今身处军营,那脸上竟多了一抹凌厉之意。

庆阳问他:“你觉得平凉侯会束手就擒吗?”

张肃:“为将者,抗旨便是造反,自断后路。”

没有帝王能容忍一个生了反心的将军,做将军的最清楚这点,所以凡是造反的将军,都不可能再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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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完差”的小公主被何元敬请到了兴武帝的大帐,这里备了一盆清水,何元敬打湿巾子服侍小公主,回宫给丽妃报平安的侍卫会把解玉、沁芳接过来,快马加鞭地赶路,可能再过半个多时辰就能追上大军。

“有劳公公。”小公主客气道。

何元敬笑:“能伺候殿下是老奴的福分。”

兴武帝坐在主位,笑着打量女儿这一身男装,再看着放下巾子的女儿露出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酷似丽妃的眉眼,不点而朱的唇,哪怕穿男装也装不了一点男孩子,但丽妃的眼睛是柔弱的,女儿的眼风却越来越威严,且浑然天成。

净面洗手,小公主坐到了父皇身边。

兴武帝对女儿道:“带你归带你,除了单独给你一个营帐,父皇也不会再特殊照顾你,父皇跟将士们同吃大锅饭,你们几个也要吃,父皇连着几日都不洗澡,你们兄妹也不能肆意浪费水,急行军的时候父皇骑马颠簸,你在车里就不能叫苦。”

庆阳:“父皇不怕苦,我也不怕。”

父皇打天下率领的将士们是这么过来的,史书上那一代代的将士们也是这么过来的,庆阳想要随军,为的就是走一遍将士们走的路,看将军们如何治军行军,看父皇如何调兵遣将镇压反贼,只要她看到了,庆阳就会牢牢地记住,那么将来若有她带兵为父皇、大哥效力的机会,庆阳才能胜任。

庆阳虽小,可她知道有些东西能从书上从先生们的口中学到,但带兵打仗这种事,必须从战场上学。

庆阳不是非要跟皇兄们比,皇兄们能学的她也要学,她就是想学,喜欢学,就像母妃学舞一样,哪怕没有人欣赏,熟练地跳完整支舞的时候,母妃都会笑得特别开心满足。

父女俩聊了一会儿,秦弘三兄弟过来了。

何元敬带人摆好四张矮席,兄妹四个一人一席。

晚饭端上来,每人都是一碗混杂了青菜的糙米粥,还要一张比小公主的脸还要大的粗面饼。

秦弘神色如常,秦炳、秦仁都瞪大了眼睛。

兴武帝见女儿也愣愣的,道:“吃惯了宫里的饭菜,看到这个都傻了吧?但朕告诉你们,本朝几十万的将士行军打仗期间都吃这个,你们父皇像麟儿这么大时,连这样的粥跟饼都吃不上,最穷的时候抓到一只耗子都能高兴好几天。”

“饿肚子很苦,为了不一辈子都吃苦,朕想方设法去读书去练武,因为朕知道只有学会一身本领才能谋条生路。现在朕富有天下,朕要你们吃些苦头,是为了让你们尝尝将士们的苦,尝尝天下百姓的苦,这样你们才能记住要当个爱惜军民的好太子好王爷好公主,别去学前朝那些穷奢极欲、祸国殃民的皇亲国戚。”

秦弘带头道:“父皇教诲的是,儿臣等一定铭记在心。”

庆阳跟着二哥三哥一起点头。

兴武帝:“嗯,吃吧,吃不完的放下,但半夜饿肚子可没人伺候。”

庆阳先咬了一口饼,干干的有点咸,她已经嚼得碎碎的了,咽下去的时候还是不太舒服。

庆阳再舀了一勺粥,粥也不好喝。

但庆阳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