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执敏目光温和,像是在看自家小辈:“只是,殿下参与朝事不久,臣有些好奇殿下是如何知晓方济此人的。”
秦弘目光微闪,搬出早就想到的借口:“有一次我离开吏部时天都快黑了,在宫道上碰见了方济,后来几次听人夸他经常早到晚归,便也十分钦佩他的勤恳。”
杨执敏:“确实,那还请殿下恕臣多心之罪,刚刚殿下跟臣举荐方济,臣险些以为方济欺殿下年轻,另使手段愚弄了殿下为他美言,要知道郎中一职虽然不高,但皇上用人唯贤,最痛恨前朝贪官庸官乱政之风,臣不怕被方济拖累,却怕殿下因他的小人之心被皇上斥责,果真如此,臣未能及时提醒殿下,便也是臣的过错了。”
四十多岁的吏部尚书长了一双温润的眼睛,秦弘却在这一次略显漫长的对视中感受到了侵骨的凉意。
杨大人为什么这么说?是真的只是怀疑过他,还是已经看出了他举荐方济的私心,故意提醒他?
就在秦弘承受不住良心的谴责与被人察觉的羞愧准备收回对方济的举荐时,杨执敏笑了笑,退后几步道:“时候不早,殿下随臣一同去用饭如何?”
秦弘:“好,好啊。”
杨执敏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自此再未提举荐方济的事,次日一早二相与六部尚书在政事堂议事时,严锡正、戴纶看过他选方济为郎中的荐言,所夸勤恳句句属实,二相又哪里会否决?
最终,这封户部官员调动的折子被呈递到了兴武帝面前。
兴武帝平时召见的六部官员都是尚书与侍郎,数量众多的中低阶官员他很少直接打交道,除非牵扯到某件具体的案子,但他信任自己选出来的尚书与丞相们,因此御笔一挥,准了。
折子发回来,杨执敏笑着命人去写正式任命方济的调职文书。
他没特意跟太子打招呼,可秦弘坐在同一个公房里,当然听见了。
这一刻,事情办妥的放松压下了秦弘持续多日的惭愧忐忑,与此同时,他下定决心要与大姐讲清楚,让大姐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卸掉了一件包袱,五月十八,秦弘迎来了他的婚期。
礼部会替太子去成国公府吕家迎亲,秦弘在宫里等着就行,天刚亮,还住在东宫的秦仁、庆阳就跑来重元宫了。
“大哥穿上这套礼服,俊得仿佛神仙下凡。”庆阳仰头夸道,秦仁笑着在旁边点头。
面对这两个目光清澈的弟弟妹妹,秦弘忍不住地笑了:“早上都吃了蜜,是不是?”
庆阳:“我吃了,三哥起得晚,还没来得及吃。”
秦弘便又管了三弟一句:“过两年也要出府了,别再因为赖床被妹妹笑话。”
秦仁笑呵呵地答应了,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
太子大婚,一套礼节下来比他的册立大典还要繁琐,大臣、官夫人们跟着礼官走动拜贺,同样也累得不轻,直到要开席了才终于得以放松。
今晚庆阳留在了母妃身边,陪一众官夫人们吃席,因为她知道像这样的宴请父皇与大臣们不会议论朝政,连论功行赏都没有,所以她也没兴趣去父皇那边看官员们吃吃喝喝。
女眷们这边准备了果子酒,妇人们喝着聊着,竟也有喝上头的。
定国公夫人红光满面地瞅着丽妃,遗憾道:“可惜我没能生个女儿,不然凭皇上对我们几家的恩宠,兴许我们家也能出个皇子妃呢。”
丽妃心里一哆嗦,定国公邓冲的妹妹雍王妃是个狠辣的,曾经派人把雍王从外面带回来的有孕妾室活活打死,邓冲的这个媳妇也十分彪悍,邓家就算有适龄的女儿,她也不敢让儿子娶啊。
永康的婆母镇南侯夫人笑着接了定国公夫人的话:“你家虽然没有皇子妃,但已经有一位王妃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