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什么,就求什么。

即使被他强硬地送去国外读书,即使也对他生气。

但还是经常主动打电话来保持联系。

逃避的人一直是他。

他贪心地听着陶然的声音,听陶然经历的那些没有他存在的事情。

然后,沉默以对。

章铮还清楚地记得,陶然在那通电话里的停顿和犹豫。

不会错的,陶然一开始就没想瞒着他。

那样严重的病,小孩也很害怕吧,第一时间打来电话,想要寻求他的帮助和安抚。

陶然说想他。

他跟陶然说,他要结婚了。

后来陶然还是回来了。

后来不止一次。

不止一次。

陶然还是想要告诉他。

他的小孩,瘦成那个样子,虚弱,苍白,可怜,满眼祈求地看着他,就差给他下跪了。

那时候,陶然强装起来一身刺。

可一根都没有刺中他,也没有刺向别人。

那些刺全都往内长,把陶然自己刺了个千疮百孔。

可他什么都没察觉,就算察觉到一点不对劲,也不愿意去深究。

十几年没说过的重话,就那么混账,在那段时间全说透了。

他让陶然滚,跟陶然冷漠地说不愿做兄弟就做陌生人。

他还那么重地扇了陶然一巴掌,跟陶然说,他这辈子最后悔遇见陶然。

一切都终止在卫临的那通电话里。

陶然留给他最后的话,竟然是由一个陌生人传达的,让他去帮忙处理后事。

他最亲爱的小孩,被一张白布从头蒙到脚,瘦成了那么一小点。

再也不会跟他犟嘴,再也不会纠缠他。

安静的,苍白的,平和的,躺在一个冰冷的房间里。

无论他怎么努力,陶然都不愿意醒来,不愿意再跟他说一个字,不愿意再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他哪怕一眼。

从此爱恨纠缠,陶然都真正随他了。

那些往事,每一个细节,都曾被章铮放大探究,他记得不能再清楚。

上一世陶然走后,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可探究得过了,自脑袋深处传来的剧痛就会愈发激烈。

真的痛,能把人痛晕。

但醒过来,还是想,细细地想。

疼痛逐渐变成美妙的惩罚,多疼一分,章铮就更痛快一分。

他给自己下判决,给自己惩罚。

可终究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但他又多么幸运,天大的幸运。

在他以为终于能去找陶然赔罪时,再次睁眼醒来,发现时间倒转,他又见到了陶然。

活生生的,健健康康的陶然。

他的小孩。

“然然,哥太蠢了,哥什么都看不清楚,什么都不知道。”章铮哽咽地道,涕泗横流,在陶然面前从未有过的狼狈。

陶然忙反过身,把茶几上的纸巾拿来,给章铮把脸擦干净。

章铮头痛欲裂,他紧紧地抱住陶然,低着头,把脸埋在陶然胸口。

低哑的哭声,着实吓到了陶然。

他把章铮弄哭了。

“哥,你最聪明了,你什么都知道,没事没事了。”

家居服纯棉的薄薄的一层。

陶然很快感受到胸前的湿意,他揽着章铮的肩膀,轻轻地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