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吵得正欢，我瞅准时机准备开溜，不想回身却撞上了另一个不速之客。

他淡淡地看着我，面上是挺温柔的神色，虚虚护住我的腰，让我动弹不得。

蝶翼般的眼睫微微颤动着，我竟看到他眼底泛起水光。

他手上没用多大力气，可这也让我挣扎不开，那边几个人听到动静齐刷刷看过来，他猛一用力，我几乎要被他抱在怀里。

“太子殿下。”

明华幽幽张口。

“您和阿胥的劫数已尽，想来是不必再演这戏了吧。”

“吾似乎还欠文胥神君些东西，特来返还。”

他敛了情绪，缓缓将我放开。我注意到他周身萦绕的浅淡紫气。

这是……皇帝?

亥时东南角起了片火光，不多时便敲了丧龙钟，如今看来，他莫非就是新死的皇帝?

我也算是这皇宫里的冤魂，既然皇帝说亏欠我，莫非上辈子就是他把我处死的?

可惜啊，我个不争气的把活着的事情全都忘了。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殿下从来不亏欠阿胥什么，时辰不早了，我与夫人要带阿胥回家了，殿下请自便。”

另一个话少的人朝皇帝躬身行了一礼。

明华一指头弹在我额头上。

“看什么呢？这俗世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有的不过是些不堪回忆，这才短短两世就给你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快，快跟哥哥回家去。”

这动作无由来的熟悉感让我逐渐放下戒备，哥哥，哥哥……我不再是孤魂野鬼了吗？

“哥。”

我小声喊着这个称谓，明华却已经红了眼眶，扶着我的肩膀快要哭出来。

“阿胥，我的好阿胥……你受苦啦，是哥哥不好，是哥哥不好……”

“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我是谁，不记得我经历了什么，也不记得什么该留恋，什么该彻底遗忘。

“没关系的，会想起来的。”

我已经决定和明华二人回家，向老风他们道过别后不经意暼到那位“殿下”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明华此时已经拉过我的手往外面走，鬼使神差的，我朝那人浅浅一笑，随即转身离开。

另一只手被他拉住，我看他，他却看向明华，声音低哑。

“明华神君，让文胥和我去个地方吧，时间不会很长。”

明华不语，半晌，“我若是不允许呢？”

“求您……”

他大概是从没这么低声下气过，拉着我的手轻抖着，犹豫好久才说出那句乞求的话来。

心猛地刺痛，而后一股又一股绵长的疼袭来，我快要站不住脚。

“求您应允。”

“哥，我想和他去。”

明华恨铁不成钢地看我，最后只得妥协。

他带我到了一座山下，此时满山雪白，好看极了。

“这是什么花？”

接过一片花瓣，我问他。

“杏花。”

他手很巧，房屋院墙全是他一个人建的，那天晚上我和他躺在新搭的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忽然觉得唇上一片温润湿热，他身上特有的浅淡香气涌进鼻腔，我感觉头脑愈发昏沉，不多时便彻底失去意识。

醒来后再也找不到他，我啃着锅里熘好的包子，细细品味脑海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记忆，又想到昨晚温热的一个吻。

你想让我忘了你吗？

我独自在这里生活了小半年，腊月初六时下了一场大雪，雪停后出门却看到他缩在门后，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哥，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