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的声音将一些龌龊都掩盖了,诗桃提着灯在走廊上疾行,风夹着雨掀起裙摆,连发丝也吹得凌乱。

但她已经没工夫整理自己的仪容了,迎着风走到春仪殿门口,将灯盏放在一旁,一只胳膊推着门栓,猛地一下,直接将门推开了。

紧接着,她就对上了守在门口的侍卫冰冷的目光。

她面色平静,仿佛没看见侍卫抽刀的动作。

慈渊没出过厢房,所以不知道齐崇不光是将杜清辉赶走了,还将整个春仪殿锁了起来,因此不管是杜清辉还是萧鎏,一时之间都找不到带慈渊离开的办法。

掩上半扇门,诗桃看向门外,将侍卫们的视线也都带了去。

慈渊的厢房门口,秋忠和小秋提着灯轻轻地扣响了门。

慈渊听到声响连忙将门打开,他心里不安,一直在门口徘徊,看到是秋忠和小秋敲响,心慌地问:“你们怎么在这儿……”

他下一句,想问的就是诗桃呢。

秋忠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春仪殿的门口,又将手里的披风递给慈渊,轻声道:“慈渊,披上这个和我们走。”

不用过多言语,慈渊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接过披风穿上,和秋忠一行朝更里面走,不多时便来到了后门。

秋忠警惕,没有直接开门,而是贴着被雨水淋湿的门听外面的动静。

慈渊有些站不稳,小秋紧贴着他支撑一点重量,当门外传来敲击的声音时,雨声仿佛也变得不是那么嘈杂了。

秋忠推开门,伞沿落着连绵不断的雨珠,慈渊若有感应地微微抬起头来,笔直地对上来人的眼睛。

雨幕之中,杜清辉撑着伞,朝慈渊伸出手来。

雨风冰冷,男人鼻息滚烫,对着少年声线颤抖:“小慈,我来接你了。”

轰隆!

雨越下越大,雷声闪现,将这场雨演绎得声势浩大。

冰冷的宫墙上雨水冲刷掉一切,宫门内的皇道上,~年轻的帝王站在不远处和萧鎏遥遥相望,身边围了一层又一层的禁卫军,大雨瓢泼,冰冷的甲胄下,似乎随时都能见血。

萧鎏抽出利剑,剑刃的冷光反射进他的眼睛里,使得这位桀骜的世子不屑地挑起眉,释放出一个示威的信号。

这一夜君不是君,臣不是臣,他们只是为了心爱之人奋斗的男人。

可彼此对视的眼里,又不免带上一点对彼此的同情。

慈渊的选择从不在他们之间,而是另一个人。

萧鎏拦住了去路,身后是抱着慈渊奔跑的杜清辉。

齐崇颤抖着手,青筋在额角和手背上蔓延,骨头都要被自己扭脱臼了,眼里挣扎着充血。

可他始终没有向禁卫军下达追捕的命令,不是因为不想争了,而是不敢争了。

慈渊太柔软了,不适合留在宫中,更不适合留在他身边。

他不是个良人。

雨下得太大了的,齐崇眼睁睁看着杜清辉的背影模糊成一个点,岿然不动。

只是修剪整齐的指甲嵌进肉里,刀似得剜出一条条血痕,从指缝蜿蜒而下。

走吧,

走吧。

走吧!

逃得远远的,免得我反悔了来抓你……逃得远远的,也不要给我反悔的机会。

齐崇似笑非哭地沉默着,无处宣泄的心痛和不舍震耳欲聋。

可是他也知道,这是他和小慈最好的结局了。

可是……我放手了,你会不会有那么一点,哪怕一点……不怕我?

慈渊被杜清辉抱在怀里,他不敢闭眼,仰着头看身后的状况。

在他眼里,黑黝黝的天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