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粉色羽毛披肩的女人坐到了琅的身边,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甜蜜的味道,像是阳光、草莓和柑橘的混合。她握住琅正在倒酒的左手,说:“你这么喝会醉的。”
琅抬起头,她温柔地凝视着琅,尽管过去了十余年,她仍然一下子便认出了面前的人。时间改变了两人的长相,尤其是琅,她糟糕得像是路旁的野狗,萎靡又悲伤。而面前的人也苍老了不少,妆容挡不了她的法令纹,可她依旧那么光线亮丽,比起以前,她身上多了许多成熟女人才有的温柔。她的双手抚摸着琅的双手:“你的手好粗糙,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谢天谢地,她没认出我来。”琅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却又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空虚。她对莱特说自己只是个警察。莱特眼中的柔情似水,她又问道:“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或许吧。”
说着,琅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威士忌已经空了大半,莱特让酒保也给她准备一个杯子:“这瓶酒算我的,就当是交新朋友了。”
“没必要。”说着,琅一边从口袋里掏出现金,一边要离开。莱特拉住她,轻轻地说:“再待一会吧。”
她抚摸着琅的后背,像是在安抚小孩子。后面的顾客越来越多,dj开始播放震耳欲聋的音乐,舞池中间也渐渐挤满了人。琅却感觉自己的世界是如此的安静,她能清楚地听见莱特的话语。莱特问琅是哪里人,又是怎么来到曙光城的。琅开始编造谎言,说自己之前在蜂巢负责安保工作,因为工作变动才来到曙光城。莱特抚摸着她的发梢,她的指尖触摸琅的耳朵,再抚摸着她的脸颊:“你的眼睛很好看,为什么是蓝色的?”
琅与莱特四目相接,她垂下眼帘,不愿回答。莱特贴近琅,抱住她:“带我去跳舞吧!”
“我不会跳舞。”
这个拥抱,琅等待了二十年。自她记事以来,她便再也没有和妈妈们有过亲密的接触,如果不是有影视作品的演绎,她并不知道原来拥抱在母女之间是那么稀松平常的行为。此时的莱特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拥抱她的呢?把她当做和周围人一样寻欢作乐的空壳还是下一个掏空钱包的猎物?琅不想思考,她脱离母亲的怀抱,穿过人群,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二楼的拐角,两个变装女王和一个穿着黑色渔网袜的女人正在抽烟,琅找他们借了火,问他们有没有可以清空思想的“好货”,女人坏笑起来:“我手上都是好货。我现在就很空闲。”说着,她亲吻琅的嘴唇,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吻。琅狠狠咬了对方的嘴唇,女人神志不清,只是笑着说她是个奇怪的人,不过这里有的是能满足她需求的人和物品。琅受够这种机械又冰冷的笑容,这种假笑掺杂着泪水的味道,使她作呕。
“有没有幻梦?”
“当然。”
女人从内衣里拿出一个U盘,还未解释这是怎样的梦境时,琅只给她一沓钞票,叫她不要来打扰自己,接着朝二楼深处走去。
走廊的地毯黏糊糊的,房间里传来各种呻吟和嘶吼。酒鬼和幻梦上瘾的瘾君子有些瘫坐在地上,有些躺在座椅上。她找到一间空房间,熟练地将自己反锁。她关闭床头色情的灯光,坐在丝绸的床上,把玩着手上的U盘。房间除了一张床外就只有一个衣架和床头柜,她的电子眼能看见墙壁上的四溅的体液和血水。这里肮脏、下流,却是她的妈妈们每天工作的场合。她多么希望在这里不要遇见任何熟悉的人,她后悔重新回到这里,她能逃离曙光城,却无法逃离自己过去的二十年。那种无力侵蚀着她的四肢。她一切的努力都只不过是在追赶一个普通人的生活,而最终她也只能假装自己是个普通人。她将U盘插入后脑勺的接口,双眼的视线忽然模糊,她倒在床上。
甜腻的糖浆包裹着她的四肢,像温泉,又像淤泥。在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