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啦。”
这种程度的社交在方应理这几乎不可能。他对人有极强的戒备心,但他也清楚这种距离感,让他在享受独处的愉悦的同时,也会错过一些友好的互动和珍贵的情感。但任喻完全不同,他喜欢与人亲近,享受破冰时好奇心得以满足的愉悦,他靠这个汲取养分。更何况,以他的口才让人信服并不难,他信任别人,也让人信任他。
方应理露出了然的神色。
“芒市很适合旅游,大金塔和孔雀湖,都值得看,这里的人也很好,他们相信有一样信仰的人。有信仰的人更懂得向善。”任喻提了一把正在下滑的背包肩带,边走边说,“可惜这次只能路过。”
“黎明之城?”方应理扬起下颌指向不远处一座石碑上用朱色刻写的书法。
“对。”任喻笑着,“欢迎来到黎明之城。”
上了大巴,往瑞丽去。一路被绽放的紫红色三角梅簇拥着,还有低垂的青色野芒。任喻在和过道另一侧的乘客闲聊,向他打听从瑞丽出境今天办不办得完,又因为嘴甜从对方那里得了些花生,手指把壳掐碎了,露出包裹在红皮里的种子,不时凑过来一颗颗塞进方应理的嘴里。
花生是那种生花生,没有炒过后复杂的香气,有点青涩的湿甜,更接近果实原本的味道。
道路不平,布满灰尘的大巴车上下跌宕,每个零件都发出摇摇欲坠的脆响。就在这封闭的小小一隅,塞满很多不同的面孔,黑的、白的、黄的,沟壑纵横的皮肤、体毛厚重的手臂,有笑声,有不同的语言,复杂的句式、简单的呼和,浓烈而辛辣的人群的气味,潮湿、闷热,植物的甘冽布满鼻腔。
活着,活着。
在一辆疾驰的大巴车上活着。时间从这个点延伸出去,一秒变成一小时,一分钟变成一生。在这条道路上,生命得到了延展。
方应理感受到一种不同寻常的魔力,他觉得自己好像在步入一种新的生活任喻的生活。
“看!”任喻忽然越过方应理,半站起来趴在窗沿上,手臂从方应理的鼻尖上掠过,指向窗外。方应理的视线跟过去,不远处的山寨外,有四个仅身着草裙,通身描着红、绿、黑、白条纹的赤裸男子,面部绘满油彩,诡诞地边唱边跳,在茂密的植被掩映下,宛如山鬼。
“他们在庆祝?”方应理亦探身看去,顺便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肩膀和淤青未褪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