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意识到岑迦的变化缘故,她是怎么晓得的已不重要,从一开始,他几乎就是带着赴死的自觉任她圈住自己的脖颈。母亲告诉他了无数次的,从童年第一回险些在岑迦手里丢掉这条命,到一次次两个人在濒于窒息的快乐中交缠。他不在乎啊,因此满腔委屈,他多想大声地说出自己不在乎她也许潜藏的疾病因子,他分明比她更早地感染,他愿意千万遍热烈地赌咒发誓,“姐姐为什么这样说,你不明白我的心吗?我情愿没有尊严地去做你的狗,任你做怎样恶劣的事只感到能陪着你而幸运,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质疑我,赶走我”

“我不需要你的陪伴。”岑迦感受到牙齿深处的微战,是要割破舌面的险地,有热意腾腾地蒸着眼眶,害她酸涨地要掉泪,偏偏笑着,“宋春徽的好儿子被我拐到床上,她该是多么震惊?她怎么肯让你陪伴着家里有精神病史的人?”

“可我从不在乎这些!”沈圆头一遭这样大声地刹住岑迦的话,他险要流泪,手向前伸着走去,哪怕到处都是空落落的,他慌乱地笑,是不肯被戴上弃养牌子的垃圾堆里的狗,还希望从浑浊的环境里找到一丝主人的气味,“姐姐,你是太伤心了,所以想对我发泄是吗?好,如果这么说我能让你好一些的话,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但请你不要说这种话,我会心碎的……”

“我也不在乎。”

沈圆的手定格在半空。

“岑迦,沈圆,该走了。”

岑周川的声音从虚掩的门外传出,接着他将门推开,这古怪的氛围让他不知是否该再走近,直觉是不愿再知道多些的岑迦不能确认他听到了多少,这是危险的情况,却让她有一种侥幸获救的轻松,她来回摸了摸滚烫的面颊,一些湿意在指尖蒸发了,就像沈圆在她心里的那个角落被她掩盖住,从此变成一座无人岛。

她从沈圆身边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为褒曼送行。

沈圆最终没有跟上她,他远远地望着他们登上殡仪馆的车,才觉得这座房子从很久以前就是空旷的,最后看到的担架上白布上躺着的那具,分明是自己才对。

第0046章 理想株

不对劲,窥真欲在心底滋长。可直觉是会掀翻太平生活的黑手,岑周川到底未将这层窗户纸向哪个人戳破。他实在畏惧安定的变形,与褒曼结合后,属意于条框里的命运就不可控地走样,他跟不上她热烈的欲情,娇惯的眼泪与暴起的歇斯底里,才意识到自己庸常的理想人生是容纳不下她发起的类似革命的爱战。慢吞吞地退回继妻这块平地,想携带着岑迦过平地般的生活,却发觉她到底是十分之一的褒曼,在平地上终是水土不服的。

他看出沈圆如常下的反常,那分明是超越姐弟的氛围让他本能地警惕,从何时起两个人竟是变成插在一只瓶里的同枝植株,岑迦像汲取了沈圆的血般生长得愈发美丽,他看在眼里,潜在的不安不详就快生长成阔大的阴霾当岑迦提出她同意立即出国学习时,他几乎是忙不迭地为她办理手续,打点关系,动作快得别人都要说他是不疼惜女儿,至于岑迦为什么突然这样痛快地答应了本总拖着不肯的安排,他宁愿信服她是为丧母后转换心情,其余缘由,不想问,不敢问。

岑迦只肯让岑周川一个来送行,是挑了沈圆离家表演的日子走的,他们驶在高速公路上,比起飞驰的玻璃框花块,父女的空间凝滞成各藏心事的保险柜,最终他按耐不住问,“这些年,你觉得宋阿姨和圆圆怎么样?”

岑迦虚虚看着远处,喉咙起伏了一下,说,“你知道,对我来说,没有他们或许会更好过。”

她再三警诫父亲,不许告诉沈圆自己去了哪个国家哪所学校,不许透露她的联系方式,“他很讨厌,我根本不想做他的姐姐。”父亲临别时给她的糖,在口袋里被反复攥着,黏成一掌色素斑斑的水痕,挥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