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却养成了目空一切的毛病。受到纳粹的影响,很多孩子在政治上有一种近乎天真的愚蠢,他们真的以为战争是一件如此简单的事情。他们还不明白,两个世界顶级工业大国的较量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欧洲将沦为绞肉机,无论谁输谁赢,谁都无法幸免于难。”

江婉徽也是苦笑,“鑫予,我们还能回家吗?”

曹鑫予叹了口气。

纳粹德国进攻苏联后,为了增加日本在对苏作战上的筹码,决定于7月1日承认汪伪政府,以德国为首的欧洲轴心国意大利、罗马尼亚、保加利亚、斯洛伐克和克罗地亚也于当天承认了汪伪政权。

此后,留德学子手中的护照就成了大问题。很多学生不愿意领取汪伪政府的护照,乃至直接将护照撕毁,并到警察局登记自己为“无国籍人士”,以坚定表明与卖国政府割席的决心。

曹鑫予和江婉徽的留学期限本已在夏季结束,本应可以回国,但由于他们公费留学生的身份,几乎可以确定,一回到国内就要立刻服务于卖国政府,这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与其回到国内当卖国贼,还不如先留在这里多学习一段时间。

恰好这时候,由于他们成绩优异,学校主动向他们抛来了橄榄枝,希望他们留在德国就业,两人合计一番,决定先在高校里应聘一份教职,看看时局发展如何。

但眼下,德国境内也是暗流涌动,前景不明,真让人为难。

江婉徽无奈地笑了笑,打起精神,捏了捏安娜的脸颊。

“那好吧,我们先不回去了,便宜你这小妮子,还有两个人在这陪你受苦,跟你一起吃难吃的食物。”

留在这里受苦,回到国内又何尝不是呢?这天下简直没有一片净土能容纳他们。

安娜家中来信,家里的生意已经全部停止,为了应对当地官员的吃拿卡要、敲诈勒索,甚至还赔偿了一笔不小的资金。父亲变卖了不少资产,如今勉力维持家庭生计而已,嫂子身体情况不见好,治病也需要不少钱。

哥哥在战场上失踪了一段时间,让全家人胆战心惊,幸而这是一场乌龙,收到平安的消息后,母亲去寺庙里捐了香油钱还愿。

陈润文小朋友已经长大了,能在电话里说很多话,时常叫安娜“姑姑”,每次通话都问安娜:“姑姑什么时候回来?回来记得给润文带巧克力。”

由于日本帝国加紧侵略的步伐,上海滩涌入大量的日资和日企,借助便利的通商条约大肆设厂、吞并、倾销商品,孱弱的政府无力保护本国企业发展,吴敬轩的“实业兴邦”路线受挫,生意越发艰难,但他仍然没有放弃。

直至柏林的秋天溜走,冬天到来,费多尔依旧没有消息,安娜不知道他的情况如何,只能将这份惦记藏在心底。